蒋亦彬断断续续道:“首领大人,多谢你们了。 接下来是我与颜小姐,和长公主之间的私事,与你们无关了。”
程不寿刚刚还在盘算逃生的路,这样一听,与徐师都笑:“还说见外的话。今日来了长公主府,就是要带你走。既然颜小姐也在,那就一起带走。很赚的。”
长公主微微一笑。是了,一切如她所料:银月缶五人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反而螳臂当车,步步紧逼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府兵。这群无可救药的愚人,勾手即上钩,还真不算不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啊。
“长公主!我等来迟!”大概是老天还觉得银月缶面临的危险和困难不够大,一会儿的功夫,三戒和虫师快步赶来。阿执见前后左右的退路都被切断,心里焦急万分:不好不好,光闯破府兵的阻拦就得大消耗,又来了两个更难对付的,尤其是虫师的毒虫,简直是个绝命的招式,今天这场硬仗,只怕打不下来呀。
双方人马全部到齐,一眼可辨孰优孰劣。但银月缶也不惧威胁,众人早已默契达成一致,没有找到颜小姐之前,绝对不会退后半步。
“好啊,今天就打个痛快。”程不寿大笑,指着长公主,“我说你啊,俺好歹是你请的客人,这酒都喝完了,你也不给满上?哈哈哈。”
长公主紧绷着双手,示意暂时按兵不动,诱劝:“银月缶如果肯放弃追查,从此与我联手,府上的酒你想喝多少都有。”
程不寿鄙夷地哈哈一笑,忍住了酒瘾,没有上钩。
长公主继续试探:“就凭你们几个,是绝无可能杀进墨菊堂半步的。其实,你们根本不需要以命相搏……”
面具少年打断她:“银月缶不可能与贪官污吏为伍。君安城主一定还不知道你私下里捣了什么鬼吧?他马上就要知道了。”
“你要去给父皇告状?”长公主的脸上露出一点儿慌乱,言辞也不似之前那边犀利,“你身为首领,应当最清楚眼前的局势,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死脑筋,想不明白。为了蒋家公子,你准备白白送上他们三个人的性命吗?倒不如跟齐安做个交易。”
“你要什么?”银月缶一眼瞅见敌人或许存有的破绽,赶紧抓住机会。
果然,长公主换了另一种说法:“齐安自小翻阅书卷,最恨拆散有情人的西王母,也完全无意棒打蒋公子和颜小姐这对苦命鸳鸯。可银月缶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能轻易放了你们。只要你们一一摘下面具,叫我看清楚你们的样子,我即刻叫里头的侍女抬颜小姐出来还给你们,你们今日都可以安全离开,我的手下不出一刀一剑。”
阿执并不糊涂,她清醒地意识到长公主的提议是什么意思:换回颜小姐的代价是银月缶自行揭穿身份。如果不照做,只怕仅凭五人的力量很难闯入墨菊堂,且长公主很可能随时了结颜小姐的性命。
“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在宴饮上见过程大叔的面孔,也一定知道蒋亦斌。”阿执逐一盘点,与面具少年商量,“但是你和徐师,一定不能摘下面具来。不如我们三个先摘面具,拖住时间也唬住她,我们趁机冲进去?”
“你刚才说什么?”面具少年短暂地将注意力拉到阿执身上,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自以为是的一番分析太过稚嫩,但听的出来诚意满满。所以,面具少年并没有嘲笑阿执的思虑不周。这个姑娘原本可以撇清与银月缶的任何关系,她不但不加以否认,反而帮忙出主意,甚至甘愿把战火引导自己身上。
“你是,银月缶的首领大人,一定不能露出真容。不然,身份暴露,银月缶就毁掉了。以后谁还能在君安城里伸张正义?”说罢,阿执主动摘下了面具,以真面孔示人。众目睽睽之下,她心里如何不慌张?她惴惴不安地盘算着,长公主应该会说到做到,今天放走我们吧,那至少还有点时间,逃出长公主府后,我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君安城。至少现在没有人知道我是东雷震国国主之女。
程不寿早就嫌弃面具碍事,也摘了下来。
“蒋公子。程壮士。薛姑娘。”
长公主一一点头,她何等聪明,怎么可能被这些低劣的小伎俩给骗了?
“除了三位我已经知道长相的。另外两位呢?”
哎!阿执愁苦得皱起脑门——这招没能骗过她。想跟长公主比高下,她还早得很呐。
面具少年与徐师使了个眼色。
“等一下,你们真的要摘面具?”阿执一见两人竟然默契达成共识,为他俩捏了一把冷汗。
谁不知道,银月缶是君安城中最神秘的组织,在银月下神出鬼没的影子,为行正义之事,不畏得罪张守信这种达官贵人,还能叫官府根本无法查清他们的身份,更别提连根拔除。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银月缶全员皆佩戴同样一张银质面具,一眼看上去人鬼难辨、身份难辨,才能保得平安至今。现在,他们竟然要摘掉始终挂在脸上的面具了!
太危险了!那些被替天行道的银月缶狠狠惩罚了的邪佞,譬如家大势大的张家,如果知道了面具下隐藏的身份,估计早就想尽办法将面具人一一抹杀了吧。
绝对不能摘下面具啊!
可——
阿执真的、真的好想看看面具少年的长相!
他的长相……
这一秒,阿执赶紧调转视线,心“扑通扑通”狂躁地跳动。她完全不知道连身高都要支棱起来装大人的小鬼,究竟长了什么样子?是狡黠恼人的鬼马精灵,是符合银月缶首领身份的不苟言笑,还是在过去的某次危险任务中毁了容,叫人不忍直视的惨状?
终于要看到面具下面的脸了。
那一定不会是个成年男子的脸,因为这个小屁孩儿脑子进水,非要装大人!衣服能支撑起来,脸总不能换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跌入谷底。她又不大想看他什么样子了。因为她好失落的,只想痛打这个骗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