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的方向传来了惨叫,黑色的触手伴随着嘶吼的求救声回荡在整个教学楼,窗户外的飞蛾疯狂敲打着玻璃,学校一片混乱。
讲课老师尽力的维护着秩序,每一个老师手里都拿着“武器”,虽然那些武器只是些扫把和铁棍之类的东西,但他们依然站在了学生前面。
即使有怕死躲在后头的老师也安慰着学生们,一群学生躲在了媒体教室中,关上了铁门企图一丝安全。
因为在二楼,窗户口率先被突破,几个老师用木棍推开那些爬满窗户的触手,其中一个老师拿着灭火器奋力抵抗着怪物。
即使有高大的学生想去帮忙也会被老师们带走,那些老师明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一切依旧用生命拖延着时间。
“黄老师,你掩护学生先走!我们尽量拖住这些鬼东西!”
拿着灭火器的老师只是转头间就被触手缠住了双臂,学生们刚离开没多久触手就遍布那些老师的身体,直至他们的身体彻底被抽干了某些事物,伤口处流出的血液被那黑影拖着走向了门口。
月光下,那背影逐渐多出了骨架,两个老师关上铁门也无济于事,俩把骨刺穿过了他们的躯体,直至他们失去了什么才松开,可那时,他们的双目的瞳孔已经涣散。
为了更大的生存空间想逃出学校却发现一楼都是游走着等待猎物的无导致不少学生死在了一楼,诸多学生涌上三楼失去了老师的引导,其中不乏踩踏事件。
蓝溪被踩在尸体下,当她想离开时却发现,摩擦声在耳边传来,屏住了呼吸,那身影从她的身上踩过去了三楼。
尸体上散发着黑气,黑泥从七窍流出,汇聚成人影走向三楼,当所有人都所在五楼的角落等待着死亡时,一个老师站了出来,即使颤抖着双腿,他依旧挡在了学生的面前。
那人正是天宇痕的班主任,只是用触手抽了俩下,他的身体都已经被砌进了墙面。
黑影逐渐走向了老师,当黑影快要露出脸颊时,走廊的窗户被打开了,伴随着飞蛾的尸体逐渐落在了地面。
“人是理性的,但我们并不能做到完全的理性,因为我们都存在人心,对吧?顾谦钰。”
天宇痕缓缓的落在了走廊上,右臂的衣物上还绑着白布,左腿的裤脚隐约可以看见绷带的痕迹。
“我们都很任性,我知道你喜欢抽烟喝酒以此消愁,但杀人,未免过了吧。”说着,天宇痕抬起了身躯,学生们望向这个男人,都有些担忧,因为这无异于送死。
月色下,那恐怖而庞大的身躯上可以看清已经膨胀的人脸,橘色的发丝散落在脸颊上,已经顶开了眼皮的眼球甚至翻向不同的地方。
“你懂什么?你明白过绝望吗?你!一直是你!班级里从来最无所谓的都是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怎么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最无所谓的那个!你根本不懂什么都不懂!你根本没有明白什么是痛苦!”那张嘴不断的咆哮着咆哮着,嘶吼的声音让人们感到恐惧,唯独天宇痕的平静中,是聆听的尊重。
“我自然不懂你的痛苦,因为我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吗?”天宇痕温柔的眼神让顾谦钰迟疑了一刻,触手刺去,长枪落入左手随机弹开触手。
黑暗中,数道触手同时刺去,天宇痕试图全部挡下但还是被擦到了伤口,抱住了右臂颤抖的左腿也有些疼痛,转过头看向身后抱头痛苦的学生们,天宇痕依然站起身躯。
白日波吕斐摩斯对天宇痕造成的重创导致了他现在的乏力,哪怕自愈能力会让他有强于常人的生存能力却不代表这些取代了痛苦和伤口。
“身体在失去知觉,我可以坚持的时间不多了,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晕过去,可是我撑不了多久的,这里的支援太慢了,路上基本上人都死光了,估计也是被陆续偷袭想结局导致养成这样的隐患吧。”天宇痕的内心暗道着不安,握紧左手,但是他明白,他不是徒增牺牲的,他要救这些学生,不然眼下的家伙只会更可怕。
血水从右臂流下,那双眼眸中有着真正的救赎,怜悯而自嘲的瞳孔微微颤抖着,似乎他是以他的精神趋势那伤痕累累的身体行动。
狭小的通道几乎让他失去了一切可以智斗的机会,唯一有的,只有绝境而已。
望着顾谦钰,天宇痕苦笑着说道:“是啊,我不懂你的痛苦,但是,我还有着自己的痛苦,我只知道我还有家人,至少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不是为了多一具尸体而已。”
撕开衣物系上伤口,舞动着长枪对准了眼前已经失去理智的顾谦钰,骨刺连续袭来但都被天宇痕避开,长枪刺中顾谦钰,漩涡状的圣力汇聚在了枪尖,震开了他。
身后一无所有,身前却是怪物,天宇痕知道自己左右并没有真正的空间只有拉开空间拖延支援的时间才有一线生机。
在顾谦钰的怒吼下,飞蛾飞向了天宇痕干扰着他的行动,触手再次袭来但却发现天宇痕离开了原地,可以看见他的指尖多了条紫线,触手被长枪斩断,同时漩涡状的圣力再次汇聚枪尖刺入了顾谦钰的身体,天宇痕一脚踢中枪柄,长枪爆出火焰,炸开了他。
看向了原地的天宇痕,顾谦钰也有些视野模糊,他隐约可以看见那个在走廊里,一个人孤独走过却依旧强撑着无所谓的表情,似乎,他承受着属于自己的痛苦也不打算因此眼睁睁看着手中的一切流逝,但这只有一瞬间。
但就在这一瞬间,天宇痕的找到了铁棍挥舞着击中他的身体,将他打出走廊外,望着落在操场的顾谦钰,他的嘴角已经流出了血液,连伤口绑着绷带的地方都已经染红了。
此刻,天宇痕再次从手中凝聚出长枪,林杜月等小队也赶来支援,看到了学生安全后,天宇痕才再次望向顾谦钰。
手中的长枪逐渐消散着光点,露出了黝黑的外表,古老的纹路的内容可以看出这把枪的意义是沉沦者的救赎。
从教学楼落在了地面,天宇痕看向了顾谦钰,端起长枪,那双眼眸中却有几分温柔,即使他手中的武器无比锐利也无法掩盖他不愿否认过去的眼神。
“对不起。”
天宇痕咬着牙看向了顾谦钰,触手疯狂的袭来,这一次他并没有任何犹豫的避开了袭击,触手陷入地面后根本无法挪开,长枪几乎在一瞬间构成漩涡状。
在这一刻停顿了,天宇痕的口中吐出白气也避开了防御的触手击中自己,音爆随之响起,天宇痕的长枪连同顾谦钰膨胀的身体与触手笔直地斩断。
天宇痕的身体倒下之后,顾谦钰膨胀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瘦弱,最后连那副人脸都快融化了,在黑泥中,伸出了一只手。
顾谦钰想起来了...
那个承受的是天宇痕,哪怕自己也曾嘲笑过他,即使不放在心上,他也让对天宇痕做过恶作剧,只有他会明白被所有人不当一回事的感受。
这个世界,不止有他在感受着痛苦。
所以在这最后一刻,他想要抚摸天宇痕,祈求原谅,这不可能,也不可能会让他明白,至少,他还希望自己的手掌会带有一丝温度的垂落。
沾着血的金发也因为刚刚的倒下,多了灰尘,他与他很近,但他们又好似隔着一片大海,无论怎么伸出手也无法触碰。
他不懂为什么最该懦弱的人,会变得如此强大,也不懂,为什么他无法抚摸眼前的青年,直到他看见了自己满是污泥的手掌中露出了什么,他终于笑了。
或许他有了自己的答案,那只手换换垂落了下来...
林杜月来到了天宇痕的身旁,却发现一只苍白的手在他的身旁,手掌中的黑泥里是闪着银光的匕首。
皓月的光芒在一个少年与疯子的脸颊上格外的洁白无瑕,林杜月只是站在了少年的身前为他包扎伤口。
月色逐渐褪去,操场上寂静的躺着一具恐怖的尸体,豆大的雨点打在了地面,一道人影出现在尸体旁,黑色的伞替尸体遮住了雨水,尸体旁残留着一丝金色的秀发。
蓝溪没有见证昨日的事情就被支援队救下来了,所以她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为天宇痕赶来之事感到担忧,而且这次学校要组织学生去见证属于老师的葬礼。
满是鲜花的葬礼上有无数老师的黑白照片,校长站在了最高处用话筒说道:“这次,我们有216名老师牺牲!其中,学生只有三名死于踩踏事件!人民教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学生献出了生命!所以!请学生们,为老师默哀...献上手里的鲜花...”
说着校长的话语也有些哽咽,也不知是因为学校的受损,还是想起了曾经的回忆,学生们有些沉思,有些嬉皮笑脸,有些却看着花走神。
雨点在学生们的身上溅起了水花,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着雨伞,这是对死者的默哀,也是对牺牲者的尊重,蓝溪庆幸着他们的班主任没死,只是平常待他们最宽松和讲课最有趣的老师也牺牲了。
几乎所有人的学生都有一些伤心,或许平时老师很严厉,但多多少少也有温柔的时候,因此,在失去之时,人们都回忆起了老师或多或少的宽容。
人性或许是扭曲的,也或许是残酷的,但那不代表人的全部,因为失去,而想着珍惜是人们的本能。
替班主任拾起不小心掉落的花,蓝溪将花交给了班主任,只是他的眼眸因为雨点看不清是不是有着泪花。
水珠从花瓣上垂落,人们一个个的为老师献上了鲜花,等到这些流程结束时,校长也拿起一朵鲜花放在了无数朵鲜花前。
而他又用着嘶哑说道:“天宇痕同学在这一次担任了圣纹者的任务,用生命保护了学校,因此...重伤,所以他可能来不了这里...”
运动鞋落在雨坑的声音响起,波纹顺着鞋底扩散开来,天宇痕一步步的走来,口中吐出一口热气,他的手中,是一朵洁白的百合花,象征着神圣。
人们不自觉的让开了队形,目光望着天宇痕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花,做完一切后,他转过身微微鞠躬说道:“对不起,我是徒步过来的很抱歉任性了一回。”
说完,天宇痕回到了自己的班级,虽然有人叽叽喳喳的私语,但已经很少有人责备他了,即使他们没有资格,也总会有人抱着扭曲的态度看着天宇痕。
这是一种常态,纵使已经病入膏肓,但无人会当着面指出。
校长望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有千话万话堵在喉咙里,班主任默默的拍了拍天宇痕的背,让他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所有人都穿着校服,老师与校长也都穿着西装,唯独与这人群中的不同——天宇痕的衣束是病服,没人在这时昧着良心去指出他的“错误”。
阴沉的天空中,班主任想脱下西装为天宇痕披上却被拒绝了,那份微笑中,多多少少有几分无奈。
一小时后陆续有人开始离开,直到最后,只有校长和天宇痕还留在这里,天宇痕并没有看向身旁的校长,只是问道:“这里面有您在乎的人吗?”
“有,那是我的妻子,她的志愿就是教师,这也是她最期望的死法。”校长理了理那头银发,天宇痕仅仅的看着这些鲜花,抬起手缓缓拍在了校长的肩膀上。
“默哀,这说不定是她最好的结局,总是沮丧,会让她在天上难堪的。”说完,天宇痕就插着口袋走向了远处,校长回过头发现了有许多人等着他,黑色的伞为他挡下了雨点。
蓝一涵,周欣语,冥落雨还有神乐茗都静静的尊重他对逝去老师的默哀,哪怕这对他的身体康复不好也没有阻拦。
这是每个人互相的尊重,哪怕这份尊重并不美好,也称得上几分高雅。
——本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