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攀上了房檐,爬上屋顶,把瓦片掀开从洞里跳下去。
咚的一声踩在一个大箱子上,想拿出火折子照明,结果想起来没有。跳到地面去,摸着黑把刚刚踩的箱子打开,触及一手冰凉,像是铁器,坚硬的。
指腹摸过一处,忽的刺痛传来,放于鼻尖轻嗅,闻到一点血腥味,心咯噔一下,觉得有点不对劲。
再次下手,打算确认里面的东西是否如她所猜测,可这时外面来了动静,看见了火光,还有人头涌动。
等她藏好后,门口的重锁被打开,有一波人走进来,脚步沉重,应该是抬了大家伙。
“放这。”有人指挥着。
凤凌听到了她们腰间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禁感叹,好家伙,不就是来偷个钱么,怎么就遇上事了?这运气也忒好了吧!
哐当哐当的放了有十几箱东西,她听到了指挥人在讲话。
“都给我仔细点,这些东西至关重要,要是耽误了上头主子的大事,咱们都别想活命了,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放完东西后她们就走了,但是留了几个人守在门口,幸好对方没有发现屋顶的洞,不然接下来又要一场血战。
等门重新被锁上后她才出来,小心翼翼打开新送来的箱子,从里面捡出一个长长的东西,这次触摸得很小心,她看出来了,这是一把刀,材质轻薄坚硬,可不是这个小地方的官府官吏能拥有的。
刚刚那人说的,上头主子,大事。莫非,是芪州上层官员,或者是更高的,中央官员。
只是到底是什么大事需要用到兵器?
会不会和水匪有关?这是她第一时间能想到了关联,可没有更多的证据,这些都只是凭空猜想。
她放下刀把箱子合上,爬上房梁从屋顶的洞出去,并没有惊动守卫,这个地方的钱不适合偷,得赶紧找下家,不管什么大事,先解决温饱问题才是首位。
凤凌又是爬窗户回客栈的,将银子放在抽屉里,瞄了一眼床上的人,面朝外闭着眼已经睡着了。便放轻手脚去擦了擦手和脸,脱衣脱鞋放好,他是睡里边的,像是特意给她留的外面,她回来可以直接躺上去睡。
被窝暖暖的,躺进去一时不习惯,考虑到自己身上凉,就没有挨着他,等回暖了再挤近一点。
在她闭眼酝酿睡意的时候,旁边的人动了,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一团热源贴上来,她睁眼看去,发现他醒了,惺忪的眼神迷茫望着她。
“我吵醒你了?”她轻声问。
他摇摇头,仰着头问:“妻主赚到钱了吗?”
她轻嗯一声,看着他目光温柔:“赚到了,明日带你去买新衣服和好吃的,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澜月想到了今天路过米糕摊时甜糯的香味,咽了口口水,好想吃啊,可是他还是没有说,“我没有想吃的,妻主想吃什么阿月就一块吃。”
“没有啊……”凤凌回忆他以前在自己身边时的喜好,不喜辛辣和重口味的,倒是挺喜欢吃甜点,有时候闲暇之余她会做做奶油蛋糕,他能一天吃三四次。不过现在是不能做的,万一以后他回忆起来就又要怀疑自己身份了。
“那我们明日上街再看看吧?”她说。
他轻轻笑了下,如一朵花一般绽放,让人移不开眼。
凤凌默默移开视线望向别处,想自戳双目。想了想她对他嘱咐:“阿月,你以后可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笑了。”
“为什么?”他疑惑不解。
“没有为什么,总之不好。”
“那阿月不能笑了吗?”他嗓音听着有些失落,单纯的话语让她自责。
“也不是……”不笑不行,恐怕会抑郁,“要不然,你可以对我笑,不要对别人就可以了。”
好歹她还是有几分自制力的,任他笑成一朵罂粟花她也不会恶狼扑食对他下手。
澜月心情晴朗了:“好,听妻主的。”
凤凌摸摸他脑袋:“睡吧。”
两人重新闭眼准备入睡,她本来觉得他抱着自己不舒服,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很快睡去。
转日醒来,退了房后两人就去买物资去了,先是买了两人的衣服,澜月身上的衣服还是当日伪装的马夫衣服,邋里邋遢的也不知道从谁身上扒来的,穿不得。所以给他买了三套,都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不出挑,还配了条面纱。她自己也买了一套,加上身上的一套,也差不多了。
接着又去买了两条现成的被子,租了个马车放进去,又采购了油盐米面碗筷后才上马车打道回府。
刚踩上车,突然想到一个事忘了,便对澜月说:“在这等我,我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他已经对她很信任了,点点头没说要跟着。
凤凌的确是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她钻进马车,车夫驾着马缓缓前行。
她神秘兮兮将油纸袋掀开口子放在他面前,一股热气冒出来,夹杂着甜甜的香味,他顿时眼睛发亮,“米糕!”
凤凌:“拿着,趁热吃。”
他双手虞诚捧着它,眉眼弯弯,“妻主怎么知道阿月喜欢这个的?”
凤凌眨眨眼,她怎么知道他想吃米糕?也是凑巧了。她伸手挑了下他下巴,眨眼说:“因为我是你妻主呀。”
他笑了。
“再不吃要凉了。”
她提醒后他才下口,吃到想吃的食满眼都是星星,眉目舒展,跟个孩子似的。
真是个傻子,一个米糕就被收买了,她看了他许久,逐渐地眼中温情不在。
昨晚的情况应该是要上报北斗司的,可如今老凤客栈据点没了,新据点还没跟她说,莫问那时候说让她听接的马夫安排,谁知道是澜月。而经过一番意外,他哪还记得什么接头点。
把北斗司的人引出来是有办法的,但难就难在同时会将杀手引来,或许杀手还更快,倒那时可就危险了。
况且,她还想多藏几日。
有了马车,回到村里都快了许多,车夫帮忙将东西搬进屋,凤凌想给她泡杯茶都没有,就只能道谢。
送完单子马夫就要着急回去了,因为天晚了,她是住镇上有点远。而这时候凤凌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就让马夫等一下,回去扯出一片布料,用碳在上面写下:芪州边界白水镇朱府,有异。
并画了个天枢标志。
没有小竹筒,只能放进小菜坛子里,交给马夫,以双倍的价钱雇她去皇城皇家寺庙交给齐心麟,如果不行就交给唐诗,告诉对方是一个姓陈的给的。
马夫想了想就接了这生意,虽然远,但钱多,还是划算的。
安排好这一切后她舒了口气,把这消息送到皇城,北斗司的人再传信给木铭然她们,一来一回虽然要七八日,但也同时给了她空子在这里安稳。
搓着手回屋里,澜月已经点起灶火了,把米洗了下锅,杀了只兔子炒香,喷上料酒撒上盐,香味很快就上来了。这是这几天来第一次用盐,感觉特别香,两个人都吃得饱饱的。
洗了碗筷后,澜月烧火,她舀水下锅,把热水烧来洗澡。
昏暗的火光下,一道纤细的影子照映在窗户上,听着里面水哗哗的响动,凤凌坐在院子里抬头看月亮。
天空的颜色真的能治愈心灵,不管是什么心情,抬头看到圆月和星星时总会放空那么一下,仿佛烦恼都被扫空。
吱嘎一声,门被人从里拉开,澜月从里走出,换上了新衣服,很普通的衣服,但她买了束腰款的,将他的优点露出来,显得身量很有曲线。
她回头的那么一眼,还是被他吸引了,最终停留在他绝色倾城的脸蛋上,只是头发披散着,犹如一片瀑布,很顺滑。
“妻主,我好了。”
软软的嗓音与之前大相径庭,听得她浑身一麻,慌忙起身往里走。
真是受不了!
等她也擦拭身体后,他已经在暖被窝了,见她过来就开心拍拍旁边位置说:“妻主快进来,今天的床可暖和了。”
“好好好。”她把火盆放好,脱鞋钻入被窝,温暖得想喟叹,两床被子一床垫下面,一床盖着,明明处在陋室里,却觉得两个人凑一起暖得忘记烦恼。
她一躺进去他就扒过来了,跟个树懒一样抱着树不撒手,她指尖轻点他脑袋调笑:“你是小孩子吗,怎么睡觉喜欢抱人呢?”
他沉默了一晌,缓缓说:“不知道,总觉得,就这样抱着妻主,心里甜甜的,想一辈子都不放手。”
她心一动,爬上一丝异样。
然而很快就压下了,轻笑一声,语气带着讽意:“傻,你现在这么觉得,过段时日就不会这么想了,到时候我给你抱你都不会抱。”
他闻言疑惑抬头看向她,“过段时日要不冷了吗?不冷阿月也要抱妻主,如果热了,那阿月就去洗冷水澡,给妻主凉凉。”
那恐怕是给她洗冷水澡了吧。
凤凌轻扯唇角,没再说什么,将手覆于她眼睛上方,温声说:“睡吧,不早了。”
他哦了一声,略显遗憾。
凤凌正酝酿睡意,突然他又开口了,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妻主我们买被子的钱是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