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大将军的文书所说,徐浩然和余望里已经查到了军城。
五年前他“吃里扒外”帮监军整肃军纪,砍了那么多兄弟的头,直至今日将士们仍心有余悸。
个个都在心里骂,甚至在背后给他取了个“徐少斧”的绰号,但谁也不敢说出来。
整座军城仿佛笼罩上了一片阴云,气氛别提多压抑。
连平时疯惯了的李钰都不敢冲撞六亲不认的“徐少斧”,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扎小人,诅咒跟“徐少斧”一样可恶的“韩三疯”不得好死。
“我靠,这是谁教你的,竟然在背后诅咒我,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么歹毒!”
正扎的起劲儿,一个既熟悉又讨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钰吓一跳,猛地回过头。
赫然发现七天前被贼人绑走了的韩平安,竟戴着巾子,穿着一身城主府差役的衣裳站在门口,正不快地看她手里那贴有名字、扎有长针的小人。
她以为是幻觉,傻傻地问:“三郎,真是你?”
“嗯。”
“你……你是人是鬼,大白天的,你别吓我……”
“当然是鬼,被你扎死的。”
韩平安揣起假胡子,顺势抚摸着胸口,痛苦地说:“这儿一针,这儿一针,这儿还有一针,这针扎的最深、最疼也最致命。”
“三郎,我闹着玩的,我没想到会扎死人……”李钰哇一声吓哭了,不由自主地把小人扔老远。
韩平安没想到她竟把自己当成了鬼,憋着笑问:“怕了?”
“三郎,你是来索我命的吧,我不是有意要害你性命,你被贼人绑走我别提多担心,我哭了半天,不信你去问我娘……我只是气不过,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你以前那么喜欢我,总夸我好看,夸我乖,我爹我娘以为你喜欢我,我也以为你喜欢我,结果你却嫌弃我!
现在个个都晓得了,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让我怎么活?你不是想索我命么,来啊,做鬼我也要缠着你……”
李钰哭着哭着反而没之前那么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她扑过来拼命地捶打着、埋怨着、哭诉着,泪水把韩平安的脖子和肩膀都浸湿了。
韩平安不相信迷信,也不认为她真有那么歹毒,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身上。
一年没见,这丫头居然长大了!
比去年整整高出一头,比他现在都高。
身条出落的凹凸有致,要不是这张既精致又轮廓分明的脸庞没怎么变,走在路上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真是女大十八变,并且是在往正确积极的方向上变。
听着她的哭诉,韩平安突然有些歉疚。毕竟被拒婚,确实有那么点伤自尊。
这是在叶勒的,要是在关内,换作个大家闺秀,被人拒婚,没脸见人,上吊投井并非没有可能。
韩平安的良心有点不安,跟小时候那样把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那对颇具规模的绵柔,闻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牡丹花香,轻轻拍起她的后背。
“我不是嫌弃你,主要是我还小,有许多想去的地方没去过,有好多想吃的没吃过,许多好玩的没玩过,不想这么早娶妻生子。”
“那你为何不跟我爹说清楚!”
“你爹也没问我。”
“我爹没问你,你可以让你爹跟我爹说呀!”
“我不是忙么,忙得没顾上,忘了跟我爹说。”
“你忙什么忙,你整天就晓得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很重要的,人生苦短,要及时吃喝玩乐。别哭了,你爹的酒藏在哪儿,去给我找点葡萄酿。”
“你都死了,还喝什么酒……你说话吐热气,你没死,你不是鬼!”
李钰发现不对劲,猛地推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
韩平安抓住她的手,嘿嘿笑道:“我以为你盼着我死呢。”
李钰气得咬牙切齿,眼泪都顾不上擦,一把揪住他耳朵:“你个死疯子,你吓死我了你。你这些天死哪儿去了,晓不晓得外头多少人在找你,徐少斧都找到军城来了!”
“松开,疼。”韩平安疼的龇牙咧嘴。
李钰气呼呼地说:“就不松,谁让你嫌弃我的!”
韩平安急了:“刚才不是解释过了,没嫌弃你啊。你再这样动不动揪人耳朵,动不动在背后扎小人诅咒,谁他娘的敢娶你。”
李钰连忙松开手,瞪水汪汪的眼睛问:“你真不嫌弃我?”
“都说了,不嫌弃。”
“那你赶紧让你爹来提亲!”
“你想嫁想疯了?”
“我不是想嫁人想疯了,我是着急!”
“这有什么区别?”
韩平安托起她的脸庞,仔仔细细看了看。随即拉着她的双臂,用专业的眼光,从审美的角度,打量起她曼妙的身姿。
“我当然着急了,你要是再不让你爹来提亲,我爹就要把我许给陈廷贵了!”
“陈廷贵是谁?”
“我爹以前的亲兵,上上个月刚做上的旅帅,他今年都三十八了,比我娘都大,你说我能嫁给他吗?”
这丫头不得了,完美继承了她娘的颜值和身材。
三妮跟她相比就是个丑小鸭,老爹的侍妾迪丽热娜跟她相比要被甩几条街。
这变化也太大了,难道是距离产生美……
“看什么看,你倒是说句话呀!”
李钰是真着急,急得甩开他的双手。
韩平安缓过神,心想幸亏今天来了,要是再跟之前那样躲着她,一朵鲜花岂不是要插到牛粪上。
而且这老婆早晚都是要娶的,苏达那个臭小子都已经娶好几个了,在叶勒想找个更好的又几乎不太可能。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悸动,再次拉住她双手,紧盯着她问:“李钰,你真想嫁给我?”
这里没外人,本就热情奔放的李钰没任何顾忌,重重的点点头:“这不是废话么,我不嫁你嫁给谁。”
韩平安笑道:“给我个理由。”
李钰想了想,撅着小嘴说:“你模样俊俏,你是真正的唐人,你会哄人,跟你在一起永远不会闷。”
韩平安追问道:“还有呢。”
李钰想了想,嘻嘻笑道:“你爹才堪经邦,做过最清贵的太子正字,你家是书香门第。
他爹虽是正六品下,但文官比武官金贵,别说在叶勒,就是在整个安西都是很大的官。”
韩平安啼笑皆非,捏着她的脸问:“你到底是想嫁给我,还是想嫁给我爹。”
“当然嫁给你了,反正你人好家世好,我娘说过不晓得多少回,要是能嫁给你就是高攀。”
说完之后,李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耷拉着脑袋,脸颊发烫。
韩平安知道她说的全是心里话,毕竟叶勒女子少,但像自己这样种家世、这种出身的帅哥不是更少,而是找不出第二个。
以至于曾有一个粟特豪商愿出十万银钱的嫁妆,把他家女儿许配给自己。
韩平安很享受这种被小姑娘崇拜,被人家追捧的感觉。
事实上过去十几年一直被崇拜,不禁感叹这就是命啊,胎投的好,没办法呀。
不过今天的感觉有些异样,这丫头变化太大,太水灵,太勾魂夺魄了,竟让人有点蠢蠢欲动。
但现在必须把持住,要是一个冲动把生米煮成熟饭,万一被她爹晓得了,以他爹那暴脾气,十有**会抄起几米长的刀从军城追杀到屯城,更何况今天过来有重要的事要做。
韩平安定定心神,情不自禁搂住她那绵软的小蛮腰:“既然你真想嫁给我,那我舍身救美,等我爹回来,就让他来找你爹提亲。”
李钰早在几年前就觉得自己应该嫁给他,觉得嫁给他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加之家里有三个姨娘、两个给爹侍寝的奴婢,男女之事见多了,并不觉得有多害羞,而是感觉像是在做梦。
她从巨大的幸福中缓过神,可怜兮兮地说:“要赶紧,等我爹把我许给别人就来不及了!”
“放心,我韩平安要娶的女子谁也抢不走。”
“真的?你不会再骗我吧。”
“不骗你,你这么好看,我娶定了。”韩平安忍不住亲了一口,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娶你之前我要办件正事。”
什么正事?”
“有人要害我,要是让那些人得逞,我就娶不成你了,你就要交给那个三十八岁的大叔。。”
“谁要害你,我去跟他拼命!”
“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这个城里你能打得过谁?”
“好吧,你说,我听着。”
要温柔,要贤淑,要听话……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李钰连忙暗暗提醒自个儿。
“我爹是监军,监军不管到哪儿都没人喜欢。我爹刚来叶勒那会儿查办过不少人,有些漏网之鱼怀恨在心,他们拿我爹没办法,于是想害我性命。”
“那怎么办?”
“你爹这儿可能有线索。”
“我爹不会害你……”
李钰突然有些不自信,爹因为上次被他家拒婚,好像很生气。
韩平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搂着她道:“我知道你爹不会害我,我是说可能有线索。”
“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要是连你都知道,那就不是线索了。”韩平安实在忍不住揉捏起来,手感很不错。
“干嘛!”
李钰再热情奔放也受不了这样,急忙推开他的手,俏脸涨的通红。
“我是你夫君,害什么羞。”
韩平安嘿嘿一笑,接着说起正事:“你爹的书房在哪儿,他的往来书信藏在哪儿你应该知道,带我去瞧瞧。”
李钰惊问道:“你要偷看我爹的书信!”
韩平安再次搂住她的小蛮腰,理直气壮地说:“不认识的人那才叫偷看,我们不但认识,而且很快就是一家人,不算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