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今天是什么日子?丞相大人你咋来咱们安南侯府了?”
墨风吊儿郎当的拿着一根快化的糖葫芦,有意在黑着脸的丞相大人面前停了一步,又探头瞧了瞧丞相大人身后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红衣新郎官,佯做吃惊状:“这、这谁?怎么被揍成这个鳖样了?李、李大人?哎呦喂怎么是你啊?你前两天不还嚣张的在街头和咱们安南侯府的兄弟们打嘴仗吗,怎么几日未见,被造成了这样?谁打的?哪个英雄豪杰干的这种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呀,瞧你这装扮,你是打算成亲啊?和谁成亲?成亲来咱们安南侯府干嘛?你要迎娶帝女殿下?哎,算了算了,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帝女殿下如今已经是名花有主了,你啊,长得不如咱家侯爷,本事不如咱家侯爷,哪哪都比不过咱家侯爷,且不说帝女殿下能不能看上你,就说,你想同咱家侯爷抢人……啧啧啧,难。
你现在好在是没让咱家侯爷撞见,不然,以咱家侯爷那种能一拳头擂死绝不出第二拳头的脾性,你现在早就在阎王爷面前赶着投胎了!李大人啊,听人劝,吃饱饭,啊,人嘛,能活着就好,别整日里梦想那些有的没的,啊,听话。”
“你!你找死啊!”姓李的混蛋被墨风气的脸都紫了,想要伸腿踹他,却奈何先前被侯府的兄弟们揍得太用力了些,这会子被小厮们左右架着膀子,全身上下根本使不出来半分力气,就连与墨风对骂,都喊不出来太高的嗓音。
墨风到底还是那个墨风,嘴碎的让人根本招架不住。
我见状挑眉阻止:“好了墨风,李大人已经够惨了,你就别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了。今日丞相大人来……”我瞟了眼木着脸的丞相大人:“是想确认一下,莲蒂她是不是被你劫走了。”
“被我劫走了?”墨风一脸惊讶的反问:“莲蒂不是回相府了么?我也好几日都没有见到她了。怎么……她丢了?!”
这般情真意切的正常反应,演的还真真是逼真。
我颔首,有模有样的配合着他演戏:“赵相要将莲蒂嫁给李大人,今日就是莲蒂与李大人的大喜之日,可惜莲蒂丢了,好像是被什么人半道劫走了,赵相怀疑,是你劫走的莲蒂。”
“莲蒂要嫁人了?还要嫁给这个人渣?!”墨风阴沉了脸,咬牙切齿的逼问姓李的混蛋:“你有病吧!你多大了,莲蒂今年才多大!你今年都快三十岁了,还死了夫人!你都可以给莲蒂当爹了,莲蒂身份何等贵重,你竟然敢娶她做续弦!你把莲蒂弄哪去了,说,你把莲蒂弄哪去了!”
墨风说着还要上前去撕扯李大人,可半道上却被赵相那个老狐狸给拦了下来,赵相一把推开冲上去的墨风,面色铁青道:“好了!别演戏了,本相有眼不瞎!早前在相府外,就是你趁乱劫走了莲蒂!本相警告你,把莲蒂交出来,否则本相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够了!”墨风老脸泛红的磨着牙,狠狠瞪着赵相:“烦劳赵相你,三思后言!莲蒂要嫁人的消息,我们整个侯府都不曾知道!谁能想到区区两三日的时间,你就把莲蒂给卖了!就迫不及待的要把莲蒂给嫁给这种人!
我倒是想去抢人呢,可现在,人确确实实不在我手中,我也是才回京城!赵相,莲蒂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要牺牲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你还配为人父母吗!”
“配不配轮不到你来评论!”赵相扬袖怒斥墨风,面相凶戾的抬手指着墨风:“本相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劫走了本相的女儿!”
墨风硬气的反驳:“不是!”
“就是!”赵相一把打掉了墨风手里的糖葫芦,言之凿凿道:“你以为你用这种小伎俩,就能骗得过本相的眼睛?本相告诉你,本相认定了,今日劫走莲蒂的人,就是你!”
墨风亦是毫无惧色的反驳:“那便请丞相大人,拿出证据来!”
“证据?”老狐狸眯眯眼,冷哼一声,看样子是心中有数了,胸有成竹的将手搭在了脸色难看的墨风肩上:“本相的小闺女说过,昨日欲要与莲蒂见面的黑衣人,背上中了一掌,该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今日,他去抢人时,被本相的人射中了肩膀。你说,你不是抢走莲蒂的黑衣人,那你敢不敢,把右肩膀露出来,给本相验一验?”
验伤?
我心下一惊,这个老狐狸,倒是挺会办事的。
但……我方才貌似忘了这一茬,伤一验,岂不是要露馅了?
墨风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难看,不等我开始捏诀施法,便果断的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剥开了自己肩头的衣衫,将一块完好无损,只是有几道旧疤痕的白皙肩膀露了出来……
竟然,没伤着?
肩上没伤,那答案,便是呼之可出了。
老狐狸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噎住了,大抵是万万没想到墨风的肩膀,竟毫无新伤痕……
既然无伤,那就真的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墨风劫走莲蒂的了。
没给赵相多起黑心思的机会,我及时开口将此事做了个了结:“赵相丢失爱女的焦急之心,本宫与整个安南侯府都能理解,但是本宫不明白,赵相为何对安南侯府的偏见如此深。本宫先前便说过,莲蒂的失踪,确实与安南侯府无关,可赵相与李大人非但不信,还在安南侯府门口闹出了这样一场热闹的大戏,真是引人笑话,成何体统!如今,验也验过了,答案已经摆在台面上了,赵相,你还有何话可说!”
墨风也趁机补刀:“相爷若是还不信,在下可以再让相爷验一验在下的内力可有受损,身体可有受内伤!”
老狐狸噎住,一张生满皱纹的老脸又青又紫,怔在原地沉默了一阵,方自知理亏,认输的拱手转向我道:“老臣,愿赌服输。这次,是老臣看走了眼,要如何处置老臣,任凭殿下做主!”
我揣着袖子冷哼一声:“处置赵相,本宫可没有那个胆子。不过,今日赵相与李大人公然在侯府门口闹事,甚至还对安南侯出言不逊,大言不惭,意欲搜查这镇国安南侯府……这笔债,本宫还是不得不同赵相与李大人算!”
睨了眼脸发白的赵相,我冷冷说下去:“这镇国安南侯府,乃是先帝钦赐的镇国之名。李大人与赵相都是先帝时期的老人了,怎会不知,先帝在世时,曾金口玉言下过令,朝堂之上,镇国安南侯功最高,可免朝堂参拜之礼,安南侯之府邸,按皇储府邸规格来建,见镇国二字,须得立时低头避让,不可亵渎。过镇国安南侯府,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违令者,斩!此谕,与大禹国同存!”
一个斩字,差些将姓李的混蛋给吓晕过去。
赵相听完此话,只是低着头,脸色越来越难看,沉默不语。
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两人,幽幽出口裁决:“今日尔等无视先皇谕令,冒犯镇国安南侯府,等同于欺君抗旨!但,念在丞相大人为我大禹国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年岁已大,又是初犯,且事出有因,故,本宫便罚丞相大人对着这镇国安南侯府的牌匾磕上三个头,如此,便算是抵了错。
至于李大人,不敬上侯,无视王法,狐假虎威,抗旨不遵,德行有亏,还居心叵测,念及其也是初犯,便交由刑部,打五十大板!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姓李的面如死灰,又是浑身一抽。
我有意反问那二人:“赵相,李大人,两位觉得,本宫如此处置,可好?”
赵相的整张面皮都止不住的在抽搐了,虽是内心极其不愿,可嘴上,却不得不认输:“老臣,谢殿下饶命之恩!”
我嫌弃的拂袖转身,打道回府:“砚北,在外面照顾好赵相,待将赵相送回去以后,亲自送李大人进刑部,盯着他挨完五十大板!”
砚北立即会意的抱剑揖礼领命:“是!属下遵令!”
了结完府门前的闹剧后,墨风也挎着脂粉篮子尾随我进了侯府。
我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这一劫算是敷衍过去了,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他们没射中你么?”
“不是他们没射中,而是……属下并非是真正的墨风。”跟在身后的黑衣侍卫突然变了嗓音,沉重的语气,疏离的低哑声,又是久别重逢的熟悉。
我愕然回身,却见紧跟上来、身材与墨风相仿的男子沉稳的缓缓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来一张俊逸清冷的清晰面孔——
“萧、崖魇大人。”花藜顿时又惊又喜。
崖魇拎着手里的胭脂篮子,抱拳向我行礼:“殿下,好久不见。”
我亦甚是意外的看向他:“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皇兄……”
许是怕我多想,崖魇立时出声打断道:“属下此次出宫,并非受了皇命。属下是陪莲枝师妹一起出宫采办东西的,莲枝师妹也是刚刚得知莲二小姐要出嫁的消息,只是属下等如今身份特殊,实在不敢轻易插手宫外大臣的家事,所以,属下等就想着伺机行事。
可没想到,墨风那个糊涂虫竟敢当街抢人,属下等识得墨风的身手,也猜到了丞相与李大人不会轻易了结这件事,定要来侯府闹一闹才肯罢休,所以属下等便一路尾随丞相而来。
莲枝师妹本是丞相家的大小姐,不宜露面掺和此事,所以属下便出面替她帮莲蒂二小姐一把。丞相是何等精明的人,若不用此法对付他,很难瞒过他的眼,不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原来,如此。”我恍然明了,浅声感谢道:“多谢你,崖魇。”想了想,又担忧道:“皇兄那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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