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强硬的不去,芳嫔会怎样?
岩三会怎样?
甚至,他府内上上下下的奴仆,还有,还有他身边的臧柳。
都很有可能受到皇帝的报复。
这件事,本来就由不得他选择。
岩三默然,低下了头:“主子,说不定,夜将军会有办法……”
六皇子的身体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夜麟……他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
的确,如果是他的话,很有可能……会有别的办法。
一连几日过去,杜如歌的病情一直都在臧柳的掌控之内。他将治疗分为三个疗程,一缓二解三清。
如今正是第一疗程,缓下她体内毒素的流转速度。
这样会让杜如歌变得嗜睡昏沉,整日没有力气。
但只有这样才会有利于第二步的解毒。
夜麟一直陪在杜如歌的身边,白天处理公务,闲余时间便陪着杜如歌用药散步,在她劳累的时候就帮她按摩舒缓。
夜晚抱着她入睡,明明知道必须要忍住,但还是要和杜如歌同塌而眠。
每夜忍得辛苦,杜如歌心疼不已。
虽然她身子弱了些,但也并非无法承受。
可夜麟心疼她的身子,不愿在此事上消耗她的精力。
他知道,在第二疗程,和第三疗程,杜如歌会更加虚弱。
他必须要保护杜如歌,而不是索取她仅剩的力气。
因此每晚,他都挑了好些个调皮的故事,当做睡前故事讲给杜如歌。
一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二来能够哄杜如歌入睡。
是夜,夜麟刚念完小兔子的故事,杜如歌打了个长长缓缓的哈欠,靠在了夜麟的肩膀。
二人肌肤相触,无比清晰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夜麟伸出另一边的胳膊,摸了摸杜如歌的脸颊,“睡吧,如歌。”
杜如歌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夜麟的肩膀,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觉。
夜麟听着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变的轻缓,悄悄地侧过脸,看向杜如歌的脸庞。熟睡的人,嘴唇微微嘟起,上面的水光荡漾,带着诱人的光泽。
轻盈的月光反射在杜如歌的脸颊,脸庞上的绒毛甚至都能够看到。
随着呼吸,她的身体也带着一阵又一阵小小的起伏。
这样柔和安谧的景象,夜麟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眼中的人,他恨不得要刻在心中。
杜如歌突然皱了皱鼻子,眉头也动了动。好像是梦到了苦药一般。
夜麟微微翘了翘嘴角,她喝药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他忍不住伸出手,将手指肚放在杜如歌的鼻尖轻轻摩擦。痒痒的,软软的。
就这样,夜麟看着杜如歌,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第二日,夜麟收到了朝廷中的信。
他在从大婚到现在,已经过了有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这半个多月他都没在京城,也没有上朝,朝中关于他的言论却一直没有停过。
其中求和派自导自演的戏码,竟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纷纷催促他快些回朝复职,切莫贪恋儿女情长,忘了家国情怀。
夜麟将手中的信件放下,着手开始回信。
“将军。”王展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拿着另一封信。
夜麟停下笔,接过信打开。
里面写的是关于七王子的情报。
再有四五天,七王子就会到达京城。
届时,很有可能会谈论边疆的战事,若是他这个明威将军不在,那群人很有可能会暗中动手脚。
夜麟轻叹了一口气,京城不得不回了。
越是这样,如歌却越不能回京城。
灵韵的人虎视眈眈也就罢了,再来一个七王子,如歌会更加危险。
重要的是,此时如歌正在解毒,马虎不得。
“王展,明日着手回京。”夜麟拿起纸笔,“届时我们轻装出发,以最快速度回到京城。”
“带来的人马,都留给如歌。”
王展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的确,对他们来说,那些侍卫反而是累赘。
但是将这些人留给杜如歌,却能给独自留在杜如歌的留下很大的底气。
夜麟回过信,便去寻杜如歌。
杜如歌刚用过药,正准备去弋乐泉那边泡药浴。
“如歌!”夜麟远远地看到了杜如歌,便开口喊。
杜如歌转头看他,笑着说:“回来了。”
夜麟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去弋乐泉药浴?”
“嗯。”杜如歌颔首,面色挣扎,“闻起来好苦,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苦的……”夜麟失笑,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为夫觉得还挺好闻的。”
杜如歌脸红,哼了一下:“流氓……”
“怎么就流氓了?”夜麟拉起杜如歌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摸着我的良心说,为夫是流氓吗?”
杜如歌无语地看了夜麟一眼,反而用手捏了捏他的胸口。
“如歌,今日朝中催得紧,七王子也快要到京城。”夜麟凝声道,紧了紧他的手心,“我明日得回京城了。”
杜如歌心中早有准备,柔柔点头:“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千万小心。”
他回去的这一路上,注定也不会平静。
若是夜麟半路出了事故,哪里还谈得上带兵打仗?
这是金国最想要的结果了。
“嗯,放心。”夜麟摸了摸杜如歌的脸蛋,这样的如歌,总让他有一种爱不够的感觉:“我带着那些人手反而可能暴露自己,所以我想轻装前行,那些人都留在这保护你。”
杜如歌心中一暖,她知道,夜麟其实是想保护她。
“好。”
二人携手一同去了弋乐泉,路上说说笑笑,你侬我侬,像极了平民间的普通夫君。
这样的生活,就是夜麟连做梦,都觉得奢侈的生活。
他何德何能,能遇到如歌这样的女子……夜麟盯着杜如歌的侧脸,心中柔软。
只要等如歌的身体养好,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收拾金国的那一帮人了。金国安分,晟国便可无忧。
这样,他的如歌,才能安心地帮他生孩子。
夜麟心中想着,有些羞窘地看了看杜如歌的肚子。
那些日子也没做什么防护措施,如歌不会……不行,他还是找个时间问问小柳的好。
无论如何,不能伤了如歌的身体。
泡完药浴,夜麟便说有事,先行离开了。
杏儿和别微则跟着杜如歌一同回小宅。
夜麟一路走到临时搭建在药土旁的木屋,果然看到臧柳在里面拿着古籍研看。木屋搭建的匆忙,却不简陋,该有的家具摆件倒也一个不缺。
他敲了敲门框,臧柳才抬头发现他走了进来。
“咳,小柳,我想问你点事情。”夜麟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问。
臧柳嗯了一声,示意夜麟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姐夫想问什么,尽管问!”夜麟走向臧柳,摸了摸鼻尖:“咳,就是……”
“如歌她如今身子太弱,若是有孕,会不会对身子造成什么影响?”
“嗯?”臧柳有些惊讶,他上次把脉的时候,杜姐姐身子没什么问题,也不像是喜脉。
“我……我只是心中担心。”夜麟微微侧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哦……”臧柳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看向夜麟,眼中带着使坏的神色,“姐夫,你……”
“咳咳!”夜麟清了清嗓子,“小柳!”
“哈哈哈。”臧柳笑了两声,没想到传闻冷血冷情的鬼面将军,竟然还有这么一副贴心温柔的一面。
“姐夫,若是此时有孕,不仅会影响对姐姐后续的解毒,甚至还会对胎儿有害。”
“毒素会随着血液循环,对胎儿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夜麟闻言,有些后怕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臧柳嘿嘿笑了一声,“不过姐夫你不用太担心,姐姐现在身子弱,又有毒素在体内徘徊,很难受孕,所以我才没有特意交代。”
“只要将毒素拔除,身子恢复一段时间,姐姐就能……”
“就能给姐夫生个大胖小子了。”
夜麟耳尖有些泛红,面上却依然装作很冷淡的模样,“嗯。”
其实他的心里,连孩子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
臧柳是个医者,当然能看出来夜麟紧绷脸庞下的隐藏情绪,便笑着拍了拍夜麟的肩膀:“姐夫,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
“你可别忘了,杜姐姐也是我的姐姐!有我在,没人能伤她!”
臧柳信心满满地说着,眼中满是跃动的光。
傍晚,杜如歌同夜麟在用饭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乏困。
每日的药力渐渐增加,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能够承受,渐渐地便觉得有些艰难了。
这个时候,也正是第一疗程的重要时刻。
夜麟看着在饭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杜如歌,心中真是又疼又软。
“如歌,可是困了?”夜麟放下手中的碗筷,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随后帮她擦掉了嘴角的饭粒。
“没,没有困……”杜如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耷拉着眼皮说道。
“还嘴硬。”夜麟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杜如歌的身边。
杜如歌还在迷糊中,眨眼间整个人就落入了夜麟的怀抱。
他将杜如歌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
“杏儿,别微,你们将饭菜端到内室里来。”夜麟朝后吩咐。
“是。”杏儿和别微手脚利落地收拾碗筷。
屋内。
夜麟将杜如歌放在榻上,帮她褪去了鞋子和外衣,然后放进了被子里。
内室里的火炉烧得正旺,没有一丝的寒气。
这样的舒适,使得杜如歌更困了。
夜麟宠溺地看着杜如歌的脸,然后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杏儿和别微还在外面收拾饭菜,他便忍不住地想要揉一揉杜如歌的小脸,捏一捏她的鼻尖。
在她的身边,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杜如歌靠在夜麟的怀中,呼吸声突然间变得急促了一些。
她难耐地皱起了眉,嘴唇抿起,胸口渐渐起伏了起来。
夜麟眼神猛地一闪,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
果然,杜如歌猛地睁开双眼,眼神还没有聚焦,喉间的咳声就已经传了出来。
刚开始还是强忍着痒意的轻咳,渐渐地,就有些难以抑制地咳了起来。
夜麟迅速从腰间拿出一个瓷质的药罐,打开之后扶起杜如歌的下巴,将里面的药水倒进了她的嘴中。
一阵冰凉舒适的感觉划过,她喉间的痒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她渐渐回过神来,语气微凉:“夜麟,我方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