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娘垂眸,带着少女的娇羞:“锦娘见过祖母,见过姑母。”
秋容嬷嬷道:“皇后娘娘容禀,太后年纪大了,身边一直想有了可心的人陪伴,就挑中了苏姑娘。”
皇后心如明镜,喜笑颜开:“锦娘能得太后的青眼,是她的福气。锦娘,日后你可得小心服侍太后,承欢膝下。”
锦娘点头:“孩儿记住了!”
原本皇后还心急如焚,如今有了太后的安排,心里便安稳了许多。不怕八贤王不答应,她们有的是法子把锦娘硬嫁过去。
******
中秋佳节,皇宫内照例举行家宴。
今年太后身边多了一个娉婷袅娜的少女。
苏锦娘是名门闺秀,家教甚严,平日里连门都很少出,认得她的人不多。
大家纷纷暗中打听,才知她是皇后的亲侄女。
苏锦娘年芳十九,生得那叫一个沉鱼落雁,就是在群芳之中也显得美艳出众。
锦娘还未许配人家,宴会中的豪门世家纷纷猜测,太后估摸着是想给侄孙女挑一个好的夫婿。
那些还未娶妻的世家子弟个个抖擞了精神,希望得到太后和苏锦娘的喜欢。
今晚的家宴说是中秋节的庆祝,不如说是太后为了苏锦娘特意的安排。
宴会进行到一半,太后对着皇帝道:“皇上,锦娘善弹琴,今日佳节,不如让锦娘给我们弹奏一曲如何?”
皇帝点头:“如此甚好!”
苏锦娘刚刚抱着琴坐在大殿中央,太后又道:“八郎,听说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如你和锦娘来一个琴箫合奏让我们也饱饱耳福。”
崔嵬略一迟疑,然后站起来:“八郎遵命!”
此时,宴会大殿里歌舞都停了,只有悠扬婉转的琴声、萧声。
那琴声和萧声仿佛鱼和水十分融洽,两人随时第一次合奏,却毫不突兀。
众人的眼睛在这绝美的容颜中醉了,耳朵在优美的乐曲中醉了,大殿中合奏的两人仿佛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萧衍也不禁赞叹:“八贤王和苏小姐真是般配!”
听荷撇嘴:“般配个屁!”
萧衍有些尴尬:“小姑姑,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怎么气那么大?”
其实听荷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生气,不就是弹琴吹箫,为众人助兴吗。
一曲终了,苏锦娘冲崔嵬施了一个万福,而后缓缓回到太后身边。
崔嵬刚落座,太后的声音就接踵而至:“八郎,王妃去世多年。老身见你独身多年真是重情重义。斯人已去,八郎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崔嵬道:“微臣有女儿在身边,日子也不觉得难熬。”
太后道:“八郎,女儿也终究是要嫁去别家的。你怎能不为自己打算?你若是有中意的人,不妨告诉我和皇帝,我们定当为你做主!”
崔嵬道:“回禀太后,微臣并没有中意的女子。”
太后笑吟吟道:“那八郎看我家锦娘如何?”
苏锦娘含羞带臊,犹如刚刚绽放的牡丹,娇媚无比。
大殿中亲贵们瞬间明白太后的用意,俱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场好戏。
听荷原本正在和萧衍闲谈,听到太后的话注意力立马集中了过来。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要给爹爹赐婚?
爹爹单身多年,又身份尊贵,要是别人家里的大老婆小老婆不知有多少个,偏偏他一个都没有。
按说爹爹是该娶个知冷知热的王妃,可是不知为何,听荷的心里并不痛快。
听荷暗暗打量那个苏锦娘,长得确实美艳,可是爹爹和她素无往来,怎么可能让一个陌生女人进家门?
崔嵬揣着明白装糊涂:“苏小姐闭月羞花,娴静如水。”
太后道:“那我若把锦娘许配给你做王妃,八郎可中意?”
崔嵬推辞:“八郎只是个鳏夫,而苏小姐是含苞初蕊,况我还带着一个女儿,实在高攀不上苏小姐。”
太后和皇后暗地了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八贤王不会轻易开口应允。
皇后道:“八贤王过谦了。王爷如此说,就是看不上我家锦娘了。”
听荷一脸的不屑,悄声对萧衍道:“按辈分,苏锦娘该喊我父王一声爷爷。太后真是可笑,居然把孙女配姥爷!”
萧衍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梁国有四大名门望族,他们彼此通婚,甚至有公主下嫁。
为了维护血统的尊贵,豪族并不会与其他门户婚配,如此盘根错节,所以近亲之间,辈分之间都算不得什么。
听荷又道:“哼,我父王才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呢!”
然而下一秒,她就迅速被打脸。
只听崔嵬道:“长嫂如母,八郎听凭太后安排!”
太后一听大喜。
没想到这婚事竟然这般顺利。
“好好好!”太后急切吩咐儿子,“皇帝,八郎孤身多年你也不曾赐下婚事。如今锦娘和八郎有缘,你赶紧下旨赐婚,让钦天监选一个良辰吉日把婚事给办了!”
皇帝也听母亲提及过这门婚事,他还担心皇叔不肯,现在想来真是自己疏忽了。
“母后,儿臣一定尽快安排!”
这门亲事就这样莫名其妙就定下了,听荷是一头雾水。
回府的路上,听荷和崔嵬坐在同一辆车辇之中,但她仿佛憋着气,根本不理睬父亲。
崔嵬先打破了沉默:“听荷,你生爹爹气了?”
“岂敢?”听荷把头扭向一边,“我应该祝福爹爹觅得良缘!”
崔嵬道:“听荷,你不是说地府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个群鬼头子不娶妻,弄得下属全都是光棍。所以我打算洗心革面,为地府开一个好头。”
听荷哑口无言,以前她是这么想来着,现在也这么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反正心里就是不痛快。
崔嵬又道:“难道听荷你想爹爹一辈子孤身一人?”
“不是!”
听荷慌忙回答,静默了片刻,她无奈妥协:“我祝福爹爹婚姻美满。”
崔嵬伸手轻抚女儿的脑袋,那个小小的肉团子已经长成了小大人,出落得亭亭玉立:“爹爹也希望听荷有娘亲的疼爱。如果家里添了弟弟妹妹,岂不是更热闹?”
娘亲?弟弟妹妹?
听荷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个画面,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出来了。
再看看父亲,脸上带着微笑,或许爹爹也渴望夫妻和睦,儿孙满堂吧?
日子久了,听荷在心里已经接受崔嵬就是父亲的事实。
看来世间之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从前的死对头也能成亲密的一家人。
听荷点点头:“爹爹你放心,王妃进了府,我会同她和睦相处。”
崔嵬眉眼含笑:“果然小团子长大了,懂事了。”
王府里没有女主人,听荷从来就我行我素,殊不知女人多了是非多,她把父亲娶妻的事情想得太过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