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三日,孙锦曦被薛墨峰背了回来,唇角发青发紫,一看便知中了毒。
“薛木头被突然窜出来的毒蛇咬了,这公主二话不说直接用嘴吸出了毒血,薛木头没事了,这傻子却中毒了。”
“薛木头强壮得跟头牛一样,何须傻子来救,简直就是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命啊。”
赵天宇玩转着手中扇子,伸头探脑的瞧着屋里,说话的声音格外大,仿佛是为了让屋里的人听着。
“冯良程还等着迎娶公主呢,公主却为了救薛木头中了毒,叫冯家人听了去得膈应了。”
“说来这公主也真是太猴急了,也不等我,自己就上了,真是傻子一个,大傻子……”
赵云珠扯了扯赵天宇的袖子,小声道:“可以了。”
赵天宇又晃头晃脑的瞧了屋里一眼,然后对着赵云珠抛了个媚眼,眼中含着得逞的笑。
孙锦曦采回来的药最终用在她自己的身上,孙石磊身上的蛊,洛雪儿也给解了。
一切显得格外惊险,又相当无事。
赵云珠终于松了口气,悠闲的窝在榻上翻着自己的新翻出来的话本子。
赵云珠边看边啧啧啧的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多糖,一个微辣。”
赵天宇挑着门帘探着头,问道:“什么东西”
赵云珠垂下话本子,抬眸瞧去,一身白衣的赵天宇一如以往的美艳动人,竟是连个大氅都没穿,着实冻人。
赵天宇在炭盆边上去了去寒气,暖了暖身子,然后上前一把抽过赵云珠手中的书。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赵天宇读着书前的引文,然后噗嗤笑道,“传说山海经实则为食谱,食之延年益寿,珠珠倒是很会享受。”
赵云珠理了理膝上的绒毯,目光落在赵天宇身上,挑着眉道:“说吧,今日有什么事”
赵天宇将书一合递给赵云珠,问道:“邵玉华追了薛木头三年之久,珠珠为何不助她而选择促成楚国公主和薛木头”
怎么看邵玉华都更配薛木头一些,况且邵玉华和珠珠私交也更好一些,没理由胳膊肘向外才是啊。
赵云珠将腿曲起,将书置在膝盖上,笑道:“那是因为薛将军并不喜欢玉华。”
“那木头喜欢孙锦曦”赵天宇蹙眉。
“这次镜台山之行,你没瞧出来”赵云珠反问。
赵天宇一手玩转扇子,一手摸了摸下巴:“薛木头待孙锦曦的确比待邵玉华温柔一些。”
“孙锦曦爬不动那山,薛木头还背了她,若是邵玉华的话,薛木头只会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人。”
赵天宇说着抬眸看向赵云珠。
“那蛇我本来也是向孙锦曦投去的,却被薛木头挡了去。”
赵云珠眼眸含着深意。
薛墨峰是弯的,一直以来目光都是落在赵天宇身上的,旁人并不知,或许只以为是兄弟情深,然赵云珠知道,他就是习惯性的瞧向赵天宇,就如她好几次回眸看向萧炎昊时,总能与他的目光对上。
然,佛光寺那日,她趴在车窗上瞧见一向不会注意女子的薛墨峰问了孙锦曦,还问了孙石磊,赵天宇没说,他的神情反倒有些恍惚,目光也转向那条离去的路……
园子里,她坐在亭子里看着薛墨峰的目光不再落在赵天宇身上,而是在孙锦曦的身上,所以才能那么及时的将人救下。
让她更为确定的是,那日在厅里,赵天宇就坐在薛墨峰的身边,而薛墨峰的注意力却一直在孙锦曦这件事上。
这在从前不曾有过。
他们无数次在她面前聊公事,薛墨峰几乎都不发话,皆是静静的听着,而那日,薛墨峰不仅听了,还说话了,说的还不少。
事有反常必有妖,薛墨峰的心变了。
她让薛墨峰、孙锦曦、赵天宇一起去镜台山的目的便是为了让薛墨峰了解自己,明白自己,到底心中那个人是赵天宇还是孙锦曦。
“王爷知道吗”赵天宇问。
赵云珠笑着回道:“只有你知。”
赵天宇立即笑容绽放,一脸得意:“我们到底是最亲的人。”话音一转,又道,“冯良程也真是倒霉,娶谁都得被人截胡去。”
从父亲娘亲要将珠珠许给冯良程开始,冯良程的婚事就诸事不顺,从青楼女子在冯家门口寻死到媒婆相看,每相一个,就在要定下时,便爆出已经许了旁人,就是那齐家小姐好不容易说成了,既然爬树从树上摔下来,脑袋砸了石头,死了……连老天爷都给他截了去。
“薛将军是个内敛的人,这婚事到底如何,还得看最后。”赵云珠笑得格外柔美。
孙石磊解了蛊毒,第二日就神清气爽,听闻孙锦曦中毒,立即趴到孙锦曦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质问着蓝溪。
蓝溪趴在地上声声告罪。
“我没事了,你别骂蓝溪了。”
孙石磊伸手敲了孙锦曦的额头一下:“我一不在,你就闹出这样大的事,好在这次有惊无险,你说你怎么这么蠢。”随即转头看向蓝溪,“将药端来。”
“听说你是为了救晋国的薛将军中的毒”孙石磊目光紧锁孙锦曦,“你跟他很熟”
他可不是第一次听到薛墨峰的名字了,上次在佛光寺,她就因为这人的名字跟赵天宇争辩,这次更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孙锦曦可不是一个爱心泛滥之人,谁都救的。
孙锦曦躺在床上,手从孙石磊手里抽回,双手抓手被子边缘裹在脖子处,道:“他是因为救我才被蛇咬的。”
“一个大男人皮厚得很,咬了就咬了,何须你去救,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孙石磊接过蓝溪递来的药碗,舀着汤匙,触了触温度。
屋外的薛墨峰顿足,听着屋里人的说话声,眉头一蹙,薄唇一抿,转身而去。
“三哥,别生气啦,我不是平安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