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是说七神会？”傅望明开口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中州还有什么七神会，但想起白雾自称“风神”，听着倒是的确跟“七神会”有些关系。

尤峰虽然对背后势力有所猜测，但终究不知道这方势力叫什么名字，他喃喃了几次“七神会”，很快抬头道：

“原来是叫七神会，当初索娅告诉我，祭司是奉了命琳菲公主之命，夺取乾元谷，我们便心生怀疑。

我和沈兄去西漠教授二位公主中州语时，对琳菲公主也算了解。她虽然年纪小，但极明事理，元圣尊保护了她的侄女这么多年，她不可能恩将仇报，想着侵夺乾元谷的。

后来有一回索娅偷偷听见农道掌管毛羡和祭司的对话，发现他们也在谈论何时拿下乾元谷。

毛羡并非利银奇族人，族中密谋何必要跟他说？就算想夺走文道的掌事之权，也跟一位农道掌管无甚关系。”

“于是你们就存了疑，暗中探查两人之间的关系？”谈巍道。

尤峰点点头：“他们做事非常隐秘，查来查去只能发现背后另有指使者，但直到刚才傅山长说起，我才知道原来是七神会在捣鬼。”

川子道：“这个推测的确不假，小牧方才去牢中审了那些西漠死士，发现抢夺乾元谷的想法并不来自琳菲公主，而是风神提出的。”

傅望明冷笑一声：“他这心思动得倒是有些脑子，七道虽然各有圣尊，但谁不知七圣中的首尊不是出自文道就是出自武道。

文圣元济和武圣陆烟客都是先神的亲传弟子，由他们做中州圣尊，统领七道，大家心悦诚服。

如今陆圣尊正值壮年，风神摆弄不了武道，便挑我们文道下手，看来是想在掌控乾元谷之后，借机执掌中州。”

“他倒是敢想，当我文道无人吗！”谈巍怒不可遏。

“切莫莽撞，”傅望明扫了他一眼，“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做，明日堂审，尤先生可愿做个证人？”

“自然愿意，我本该早早将此事告知你们，可惜一直查不出背后是谁在指使，又担心……”尤峰言语一顿。

他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众人都明白，背后之人尚未查清，文道中谁都有可能作恶，他却是不好贸然将心中怀疑告诉他人。

傅望明点头道：“那么明日还请尤先生多多助力。”

……

坐在牢房中的成牧无心睡眠，他复盘了一夜，仍旧没有新的推测。

不知道尤峰那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他思忖片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风神行事这么小心谨慎，连接触频繁的尤夫人和毛羡都不知道此人在文道中扮演着谁，旁人想查出什么，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眼看天色将明，他整了整衣袍，等人带他去堂审，脑中却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

风神对我用了禁言术，无非是怕我几句话就洗清了嫌疑，既然如此，那今日的堂审很有可能根本不会让我参加。

他忍不住扶扶额头，等了许久，从狭小的窗子里望见外面已经大亮，而牢中却安静异常，并没人进入的样子，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今天是除夕夜，没想到我成牧居然在牢里关着，傅山长，我能不能出去，就靠你了。

此时南山阁议事堂外已经站满了来听审的修习者们，成牧可能就是杀人夺灵者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乾元谷，事关自己的性命安危，没有人敢随意猜测，一早就来到议事堂外，紧张地等待开审。

傅丹枫和林非夜听闻消息后自然不相信成牧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们忙活了一晚上，却发现找谁谁都不在，只好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议事堂外，希望成牧能够像上次一样，给自己洗脱罪名。

他们没有等来成牧，却看见自家两位大人都来到堂上坐着，陪在一旁的还有谈巍，而尤未雪则站在堂中，似乎跟这件案子有关。

傅丹枫突然着急起来，见张迹正在一旁奋笔疾书，拉住他问道：“张先生，尤姑娘为什么会在堂中？”

张迹回头一看：“原来是傅小公子，这位尤姑娘的母亲被夺灵而死，传她女儿过来问问话，也是正理。”

见他还是一脸着急，张迹心想他和成牧的关系果然不错，安慰道：“成牧肯定不是凶手，他的嘴皮子厉害得很，今日肯定能无罪释放。”

傅丹枫纠结了一会，没有继续说下去。

堂上很快开审，众人却奇怪地发现成牧并没有到场，只有傅望明在替他极力辩驳，而坚称他有罪之人却是已经升成文圣的庄彦之。

议事堂上唇枪舌剑，堂下旁观的修习者们却心不在焉。

成牧为什么没有来？

这次的堂审是为了审查他是否有罪，为什么连当事人的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张迹听得面色深沉，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成牧分明无罪，为何庄先生就是死死按住他的罪名，半句也不松？

这对他有何好处？

张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成牧明面上在查的虽然是江炜的案子，但实际上是在寻找谁是风神，如果说普通的南山阁文士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但庄彦之是文贤，如今眼看着就要做文圣了，怎么会一无所知？

一股寒意伴随着他的猜测从心底升起。

想要按死成牧之人，多半跟风神有关，又或者，庄彦之就是风神！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位或许已经知道实情的荒野少年，眼下还活着吗？

他顿时觉得一阵胆战心惊，顾不得许多，大声喊道：“今日审查的是成牧的案子，他为何不在场！”

此言一出，堂上原本激烈的争执立即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迹。

他继续喝道：“成牧到底有没有夺灵杀人，我们想听他亲口说！”

修习者们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他们早就想质问为何被定罪之人不在场，见有人带头，纷纷开口道：

“从来没有被审之人不在场的道理！”

“带成牧来！就算他真的有罪，也要问问他为何做出这般恶事！”

“我们要见成牧，听他亲口说！”

庄彦之的眼神冰冷无比，眸光中寒意叠生。

不让成牧出庭是他今早据理力争的结果，没想到堂审开始才没多久，傅望明还没说什么，底下听审的修习者们却耐不住了。

他斜眼盯着站在人群中的张迹，见对方毫无惧色，反而冷冷地看着自己，心中不免一惊。

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因为堂下的声音已然沸沸扬扬。

手底下的文士为难地上前一步，低声道：“庄先生，你看这……”

傅望明扫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

“庄先生，人言可畏，你如今马上就要做圣尊了，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但乾元谷里上上下下有这么多修习者，你觉得自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