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直到下午，楚原都没有再出现，苏可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机，想寻找点蛛丝马迹，很遗憾，昨晚还频繁在她病房里出入的那些人，现在都变成了杳无音信。

好在，下午她见到了顾怜。

这个唯一因为林蕊发病住院却没有去看望的人。

顾怜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她病房里，冲着她笑，苏可也跟着笑，可笑着笑着，俩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刻意了。

苏可知道，顾怜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而已。

顾怜握着她的手：“苏姐姐，那个老佛爷就住在你楼上，你要是感觉不舒服的话，我帮你换个医院吧。”

苏可摇了摇头：“不用了，如果没什么必要，我就不住院了。”

“那怎么行。”顾怜连忙道：“周晋交代了我要好好照顾你的，你现在身子虚，不能出院的，你要是不想换医院，在这里住着也没事，她反正现在也没有这个精力来闹你了。”

“他......”不愿提及，但还是忍不住：“还好吗？”

“他？”顾怜想了想，道：“你说楚哥哥吗？他没什么事啊，一直在病房里陪着呢，所以估计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来陪你了，苏姐姐应该能理解吧。”

她倒是能理解，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她不喜欢跟人解释任何东西，觉得没必要，但唯独这次，她想跟楚原说点什么，哪怕他会指责她，她仍是想见一见他。

“你能陪我去一趟楼上吗？”或许有顾怜在身边，她的底气会足一点。

“不去。”顾怜本能的反应十分的真实：“我怕她把我们轰出来。”又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凑到她的身边轻声道：“我以前觉得我爷爷对我严厉得很，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我爷爷那叫仁慈的严厉，可这位，叫可怕。”

“我才不去。”

苏可不再勉强：“那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顾怜连忙拦住了她：“你真要去啊？”得到了苏可肯定的眼神后，泄气道：“好吧好吧，我陪你去就是了，但你要答应我，只在外面看一眼就走，就别进去了吧。”

苏可本来就有此意，俩人一拍即合，直接从旁边的安全通道溜了上去。

林蕊住的病房不会差，她们很快就找到位置，房门紧闭，她们从门上仅留着的一块狭长的玻璃偷望进去。

林蕊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苏可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比起昨晚发病时的样子，已经恢复了许多。

她的心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楚原斜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紧闭着双眼，大概是真的累了，对自己身边的女人的一举一动似乎毫不知情。

在他身边的，正是柳婉悦。

昨天楚原的话说得很清楚，也很决绝，没想到柳婉悦竟然还能再次出现，这份勇气，还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但顾怜觉得这不是勇气，咬了咬牙：“她还真是脸皮厚。”

苏可没心情去细想到底是脸皮厚还是勇气佳，只看着柳婉悦撅着个小嘴儿在楚原的唇上碰了一下，那一下也算不上什么缠绵，浅尝辄止，但苏可的心脏上的神经还是跟着扯了一下。

就这一下一下的，就不想再看下去了，亲眼看一眼林蕊安然无恙心里也就踏实了，即使她再不喜欢，那也是一位母亲，有着优秀的丈夫和儿子。

有母亲的地方，那才是家，如果林蕊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们这个家也是会残缺的。

苏可拉着顾怜就走。

顾怜不依：“我要进去拍死她！”

苏可不让她胡闹：“怎么说也是钦定的儿媳妇，你用什么理由去拍她？”

顾怜才不管这些：“她当是封建社会呢，还钦定呢，我还童养媳呢！楚哥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会娶她，她怎么就这么揪着不放呢，我也真是服了，还有她做的那些事，就没人跟她计较了？就因为她是什么局长的千金？”

苏可真是很羡慕顾怜这种干脆又霸道的作风。

有时候霸道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来得痛快。

“苏姐姐。”顾怜这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了？”

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傻丫头。”揉揉她的后脑勺道：“今天过来周晋知道吗？”

“知道啊。”顾怜有些疑惑：“我不是还跟你说了，周晋让我好好照顾你来着，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苏可牵着她的手，没再说话。

曾一凡现在是追悔莫及，他干过的缺德事也没再少数，但唯独这次，事后就觉得做错了。

倒不是他良心发现，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坑里，而且这个坑还深得很，他都不确信钱欣钰会拉她上来。

周晋说的那句话，现在还在他耳朵边回荡，当然，他没有把这句话真的带给向鼎的任何人，咬死在心里，谁也不说。

他就不信一个锦御管财务的能拿他怎么样，再不济，他也是向鼎的员工，向鼎起步比锦御早了十几年，在这个行业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但曾一凡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温文尔雅示人的周晋会有如此大的魄力，第二天曾一凡迟了点进到公司，员工们已经对他所做的事全都知晓，而且传得沸沸扬扬。

以前都是他看别人的笑话，风水轮流转，这次算轮到他了。

钱欣钰的电话过来，约他到公司外面碰面。

心里兜不住底，曾一凡马不停蹄的就过去了，一家咖啡店，他平时也会光顾，但这次自打踏进这道门，他的心里就忐忑得很，他不知道钱欣钰接下来会跟他说些什么。

出了**的碰撞，他对钱欣钰可没那么知根知底。

钱欣钰看着他的样子就像要吃了他。

曾一凡赔上笑脸，一把抓住她的手，想用常用的伎俩来软化钱欣钰，但这事儿闹得实在有点大，连钱欣钰都不一定兜得住。

所有钱欣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知道你调戏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吗？”

脑海里浮现出当日的情景，那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姿色真的是上层，他曾一凡原本也不是什么色胆包天的人，但架不过柳婉悦的软言轻哄，只是觉得是女人之间的小报复，没多想就答应了。

见到顾怜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因为这姑娘确实是单纯，但长相实在让他喜欢，本着一半替柳婉悦打抱不平，一半满足自己的私心，这事儿就这么脑子一热给做了。

没成想，事情发酵成这样。

现在听钱欣钰这么一问，顿感觉自己惹错了对象。

“她叫顾怜，顾老唯一的宝贝孙女。”

“顾老！”一听这名字，曾一凡的额头上渐渐的渗出了汗珠：“那丫头怎么会在锦御上班！”

“这个我怎么知道。”钱欣钰看了看周围，一大早并没有什么人：“这个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调戏了那个丫头，如果让顾老知道了，你会有什么下场？还用我告诉你吗？”

恐怕在这个行业再无立足之地了。

不！确切的说，在这个城市都没有生存的机会了。

曾一凡毕业就扎根在这个地方，所有的人脉也都聚集在此处，虽说混的一般，但好歹小日子过得还算知足。

还有跟他白手起家的老婆，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虽说一直分居两地，虽说他不是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但每个月大把的钞票寄给他们，也算是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左拥右抱的感觉，让他对这个城市有了很深的依赖。

如果顾老要赶尽杀绝......

曾一凡不敢再想下去。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公司，你先去他公司干上一段时间，等这个事情彻底结束了，你再回来。”

钱欣钰递过来的名片上，地址写的是外省。

外地也就罢了，还是外省，曾一凡突然就觉得钱欣钰这女人还真能够过河拆桥。

不过细想下来，也不再觉得有多诧异了，这女人眉开眼笑的背后，藏着的永远是一副心狠手辣的嘴脸。

他知道，哪怕现在是跪下来求她，她也不会有半分的心软。

将那张名片夹在手里转了又转，曾一凡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嘲笑：“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钱姐的这大恩大德我该怎么报答呢。”

钱欣钰哪里会听不出这是反话：“我如果真的对你无情，直接开除了就是了，还需要托关系把你弄进朋友的公司去？”

就着钱欣钰的咖啡喝了一口，曾一凡一抹嘴：“钱姐是怕我留在这里，给你带来困扰吧？”

曾一凡暗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如果让孟长怀知道了，这钱欣钰怕是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不得已，下了最后的赌注：“钱姐，我们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何必为了这种事就把我拒之门外，以后钱姐再有需要的话，可该怎么办才好？”佯装着讨好的笑容：“与其随便拉个男人，还不如熟人好，这样心里才踏实嘛，你说是不是？”

钱欣钰瞟了他一眼，从某些方面来讲，她还真的有点舍不得曾一凡离开他，毕竟他年轻气壮，让她无数次的体会了少女般的情怀。

但这件事虽说现在只是在公司传扬，但如果预料到没错的话，很快便会在业界里发散开来。

而迫切的想让这件事扩大化的人，一定是锦御的周总，他似乎想让曾一凡跌一个头破血流的跟头。

因为周晋的电话已经打到孟长怀那边了，孟长怀为了这事，还跟她闹了场不愉快，说她用人不淑。

当初让曾一凡来公司，无非是看中了他手里的那些人脉，虽说比不上她的，但聊胜于无，现在生意难做，拉拢个自己人总比成为敌人的好，她知道曾一凡好色，但真正的胆子就那点，钱欣钰料到他不会犯多大的事。

可她还是料错了。

这男人脑子热起来就像被汽车碾过一样，压根起不到任何的思考作用。

“再说了，我当时也是为了替那个柳局的千金打抱不平啊。”放下了男人的尊严，苦口婆心的诱导：“当时她来找我，说有人欺负她，我就想着，这个柳小姐跟你交情匪浅，也靠着她那老子的势力帮过我们，她来求我，我总不能不应啊。”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但人在祸事面前，道理算个屁。

钱欣钰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