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钟秀惊坐起来,看了看身上的被子,面色一片惨白。
她急忙起身检查,衣衫完整,身体也没有异样,这才又放下心来。她推开门,南辰儒正坐在门口抱着一只猪蹄油腻腻地在啃,面前一只龙纹黄金蟒口水流的老长,还有一个猩猩模样的草灵,在吃一株三品药草。
南辰儒看了她一眼,含糊不清地道:“醒了?那儿有猪蹄,自己动手。”
顺着南辰儒的眼神看去,钟秀果然看到了一个木盆,里面放着三只猪蹄,她一脚将木盆踢翻,拔出长剑,指着南辰儒道:“卑鄙小人,竟然如此阴毒,放我出去!”
南辰儒笑道:“你自己说的,输了给我暖床。”
钟秀沉声道:“我不服。”
南辰儒一边掏牙,一边道:“服不服关我屁事,输的是你。这要是真的在厮杀,你早就死了。”
钟秀冷笑道:“若是真的厮杀,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手下留情,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杀了你!”
南辰儒望着地上的几只猪蹄,想起了南家那几年贫困的日子,他记得,有一年过年唯一的肉便是一只猪蹄,还是老来福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燕儿一个劲儿地说她不爱吃,让给自己。
南辰儒心里有些惆怅,起身将几只沾着泥土的猪蹄放在木桶里,走到一旁,道:“我若赢了,你把那几只猪蹄洗干净,乖乖吃饱了在这里给我当苦力,你放心,我不会白用你的。”
“谁稀罕,再说,你赢不了。”钟秀冷冷地道。
南辰儒轻笑道:“这一次可别手下留情了,来吧。”
钟秀眼神一厉,伸手抚过长剑,狂风与雷霆缠绕在长剑之上,她脚步连点,如鬼魅一般左右跳跃,行迹令人琢磨不透。
可在这时,南辰儒竟缓缓闭上了眼睛。
钟秀黛眉倒竖,一剑向他的胸口刺去,角度刁钻,没有丝毫的留手!
眼看长剑即将刺中南辰儒的胸口,她的心中升起一抹不忍,剑尖微偏,这一瞬,南辰儒猛地睁开眼睛,手上雷光涌动,一把将长剑打开,鲜血飞溅,手臂高高飞起。
钟秀大吃一惊,与此同时,南辰儒另一只手掌如毒蛇一般探出,下落在了她雪白的脖子上!
五指弯曲,一股恐怖的力量从脖颈上传来,钟秀有些喘不过气来,南辰儒单臂将她举起,寒声道::“你看,这一次,还是你输。”他手掌一松,钟秀落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我知道你不服气,你可以再来,但结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钟秀银牙紧咬,起身一剑扫向南辰儒的脖颈,“你只剩下一条手臂,我不信还会输!”
长剑被南辰儒仅剩的一条手臂打开,那鲜血淋漓的胳膊忽然探出了一只崭新的手掌,再一次掐住了钟秀的脖子,钟秀不可置信地看着南辰儒完好如初的手臂,再看看地上的断臂,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永远不要随意揣测别人的底牌,否则吃亏的是你。”
南辰儒松开手掌,钟秀看着地上的断臂微微出神。
重生,光是这一种能力,他就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的天骄!难道他并非想象中那样不堪?
“再来?”南辰儒笑道。
钟秀咬着银牙站起身来,这一次她绕着南辰儒缓缓行走,然后逐渐加快,到后来,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好像有数十个钟秀绕着南辰儒跑来跑去。
她身形一闪,一剑刺向南辰儒的后心,就在长剑即将命中之时,忽然诡异消失不见,然后从天而降,剑上带着狂霸风雷,雪白的剑光照亮了整个百草园。
南辰儒身躯微沉,手上浮现一只虎头,猛然向天空击出一拳。
钟秀露出一抹笑容,这一剑,足以劈开一座小山,没有人能挡得住这样的一击,她会将南辰儒的拳头,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切成两半!
“轰!”
一声巨响,长剑断裂,钟秀口吐鲜血,高高飞起。
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撼,她仿佛置身于一处悬崖边上,随着视野的移动才发现那悬崖只是一个人手掌的缝隙,那个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了如同深渊一般深不见底的笑容。
她败了。
败的是如此的难以置信。
那一拳将锐利的剑光完全击碎,将她心爱的长剑轰成两截,拳头擦过她的身躯,她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应该是故意偏开拳头的,否则,她已经被整个打穿了,因为……
“轰轰轰轰轰~~~”
百草园的大阵因为一只巨大的白色虎头的撞击而剧烈地颤动着,仿佛有一只力大无穷的灵兽在进攻大阵。
钟秀倒在地上,她的呼吸有些困难。这一拳,太可怕了,这绝不是一个六品武人的实力,哪怕是七品、八品,甚至是九品武人都没有这样的力量。
南辰儒走到她的面前,脸上依旧带着那抹笑容。只是那看起来卑鄙无耻的邪恶笑容,此刻似乎变得有些轻蔑,“最后一点,你所依仗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很有可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从一开,我就能接下你的剑术,我只是让你以为我接不下而已。”
钟秀紧沉默不语,雪白的贝齿将粉嫩的下唇咬破,鲜血从唇上渗出,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不甘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新进弟子,而且,输的是那么的彻底。
想想自己白天的表现,说过的大话,真是可笑至极。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辰儒望着两界山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高手要截杀雷雨七侠、九长老和我,你说,他们想杀的,究竟是我们中的哪一个。”
钟秀微微一怔,她的目光落在南辰儒身上,此时的他,眼神锐利的如同一柄利箭,仿佛一只寻找猎物的神鹰,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这还是那个卑鄙无耻的人吗?
钟秀咬着牙,缓缓站起身来,忍着疼痛,端起旁边的木桶向旁边的水缸走去。
南辰儒笑道:“不走了?”
钟秀道:“说话算话,洗干净吃掉,给你当苦力。”
“暖床呢。”南辰儒调笑道。
钟秀端着木桶的手掌微微颤抖,面色一片惨白,她深吸口气,用尽全力,从牙缝中挤出两字,“暖床。”
南辰儒懒洋洋地躺在台阶上,道:“别,我可承受不起。”
钟秀猛地回过头,怒视南辰儒,后者赶忙缩了缩脖子。
“嘲讽我很有意思,是吗?”
南辰儒嚅嗫道;“蛮不讲理,放你一马还不对了。”
“你说什么!”钟秀怒道。
“我说今天的月亮真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