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池脸色一变,不好,上当了。
她下意识的就一把去抓唐渐依,饶是唐渐依闪避的速度再快,也无法与她的速度相比,几乎就在她捏住唐渐依脖子的同时,眼前喧哗热闹的场景瞬间消失,一名长着大胡子的黑脸大汉将刚塞进嘴里的鸡腿一把扯了出来,随手一扔,拔出一把锃亮的大刀,指着她道:“呔,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快将我们少寨主放下。”
紧接着,所有的大汉都将手中的酒碗一砸,一片拔刀声不绝于耳,霎时,便有上百把刀对准了她,看这阵势,仿佛不将她剁成肉泥,决不罢休。
凌汐池淡定的看着他们,脸上依旧笑意吟吟:“若是在下不放呢”
“岂有此理!”那大汉怒得叫嚣起来:“奶奶的,兄弟们上,给我砍死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格老子的,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我们凌云寨找麻烦。”
看着他们拿着大刀就朝她冲了过来,凌汐池一把拿过唐渐依的鞭子,随手一卷,鞭子化为一条长龙,带着罡风扫向了那些大汉手中的刀。
随着一连串金属坠地的哐当声响起,那些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自己手中的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带,几乎不受他们控制的落在了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全部噤了声,眼前之人随意一招,看似并没有费多大的力便夺下了所有人的兵器,这……还怎么打
凌汐池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鞭子卷了卷,肃然道:“我此来凌云寨,是想让你们交出一个人来,并不是存心来找你们麻烦的,烦请你们让一让。”
凌云寨的人大多数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纵使不敌,却也没有一人退缩,只见一个黑脸汉子呸了一声,怒道:“你是什么狗东西,你说让就让,把我们凌云寨当成什么地方了,我就不信你一个黄毛小子还能翻天了不成,敢来凌云寨找麻烦,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那黑脸汉子的话音一落,四周便一阵阵附和声响起,眼看他们并没有相让的意思,凌汐池冷哼道:“既然你们如此不讲道理,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话落,只见她身形一动,旋身而起,双手微展,一旁有人惊呼道:“霞光!”
一道绚丽的霞光凭空生出,紧紧围绕在她四周,更衬得她飘渺出尘,偏生那霞光耀眼夺目,灿烂明艳的向四周绽放,仙霞功以气化霞,更像是呈现出一方如梦似幻的天地,瑰丽无比却又危险至极,一道道恐怖气息萦绕其间,更使得那霞光中的人似已远离俗世,深入了烟霞之地,让人又是惊羡又是惊惧。
这时,只见那被烟霞包裹的人双手一挥,刹那间,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从她的十指中迸射而出,就在凌云寨一众人目眩神摇之际,便见那四散的霞光变成一条条赤影破空而来,将自己紧紧的包裹在其中,众人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压力从头顶压下,再抵挡时,心中似被那万丈霞光所刺中,猛然一阵窒息,一切感觉便已遥远,而后瘫软在地。
凌汐池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晕过去的人,心中虽不是滋味,却并没有就此感到愧疚,因为刚才她若是不出手,这些人抓住了她,也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而她还带着沈桑辰,也只有先下手为强占得先机了。
在她所会的武功中,火阳诀和轮回之花都太过刚猛霸道,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功夫,唯有师父传授她的仙霞功,可控人制人却不伤人。
正想着,身后忽然涌起一股凛冽的冷风,冷风直朝她背心处而来,她不用回头便知道,那是刀气,真正的凌云寨高手出现了。
一大片刀光密集如天罗地网,卷着落叶和狂沙铺天盖地的从后面罩了过来,与此同时,她脚下的大地忽然破出了一个大洞,一把形似弯弓的刀从那破开的洞中飞旋而出,旋斩着朝她的双膝而去。
这里竟有人会这遁地之术,凌汐池将唐渐依的鞭子一扔,身形连退数尺,手凌空一抓,一柄落在地上的剑飞入她的手中,她抬剑一挥,将斩向她膝盖的那柄形似弯弓的刀击在一旁,一道人影从那洞中滚出,伸手接过了那弯刀,与此同时,身后那密集的刀网也瞬间而至,如一张天罗地网,牢牢的将她封在其中。
凌汐池柳眉一竖,感受到了这一刀的精妙霸绝,随即凌空虚踏了几步,引剑而上,看准那刀网,挥出一剑,剑势如排山倒海,眼看就要在那罩住她头顶的刀网中破出一个洞,那刀网却忽而消失不见,凌厉的刀锋顺势而下,以灵巧的方式急刺她的腰部,凌汐池身形一动,身姿灵活的向后一仰,柔韧的身体瞬间和地面呈平行状态,身形在那刀锋之间轻轻一旋,便已看出那刀法中的破绽。
她手中的剑一转,用出了无我剑法,无我剑法号称以一剑破万剑,无论多精妙的剑法和刀法,只要是有形之招便有破绽,只要找到了破绽便可任意攻破。
凌汐池剑尖一提,顺着那刀锋的下侧一绕,闪电般的攻向那人的下腋,那人刀光回抽,卷着她的剑,倒退了出去,在地面上蹭蹭蹭连退数尺,方稳下身形。
凌汐池抬头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妇人,皮肤黝黑,嘴唇厚实,眉目间颇有些异域风采,更难得的是那妇人的腰,她从未见过那么细的腰,就那样随意一扭,便扭出了难以言喻的风情。
凌汐池身影随风,往桌子上一坐,将腿一翘,往唐渐依所站的方向一看,笑道:“美人,没想到你们寨里还有人比你更漂亮。”
唐渐依的脸一红,却听那美貌妇人怒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姑奶奶的便宜你也敢占。”
那美貌妇人是个急性子,话刚一落,又抢先攻出,左手挥刀如风,右手化掌为刀,身体旋转如游龙,刀光凛冽的又向她横扫而来,就在那美貌妇人后面,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汉子手持那柄弯刀,哗的一声从左侧掠出,嘴里还骂着:“小杂碎,连我们十八的便宜都敢占,活腻了是不是!老子今天叫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凌汐池将桌子上的剑屈指一弹,剑芒横空而出,直朝那美貌妇人而去,准确的击在了那妇人的刀上,然后她紧跟而出,在空中反手握剑,双腿踢出,踢向那妇人左胸和右肋,那妇人抽刀回劈。
凌汐池手中的剑顺着刀锋一格,又看准她刀法中的一个破处,挑剑一刺,左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把筷子,听着另一柄冲她而来的刀风,一扬手,将手中的筷子尽数打出,全部向那短小汉子处射去。
眼见那短小汉子被迫了回去,她连忙展开身形,一跃而出,刷刷刷的连攻出几剑,将那妇人逼得手忙脚乱,她左手立时化掌,右手依旧挥剑不停,眨眼便将那妇人的招数封死,眼看那妇人被她逼到墙角,手中的刀法施展不开,凌汐池看准机会,一指戳在她的穴位上。
她顾不上那妇人软倒的身子,转身向那个直朝她后脑勺砍过来的弯刀提剑一格,凶悍强猛的剑气宣泄而出,那短小汉子因她这一格之势退后好几步,脚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印痕,脚步站稳时,便见凌汐池像风一样扑了过来,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上,那短小汉子的身体顿时随着掌力飞出,撞在一堵土墙上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凌汐池刚收回掌,一声清叱声响起,一道鞭光劈头盖脸的朝她卷来,凌汐池连忙抬剑,刷刷几剑过后,那条鞭已经碎成了无数小节,横飞乱舞间,唐渐依双目通红,脸色苍白的落在她面前,咬牙切齿道:“你……你……好狠的心,你杀了十七叔和十八小姨,你……”
眼见唐渐依已经气得口齿不清,凌汐池有些莫名其妙,抬眸直视着她道:“唐姑娘,他们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醒过来就没事了,不过在下在山下时便有所耳闻,你们凌云寨打家劫舍,杀人夺镖,你们这般作为,早该料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唐渐依怒道:“你胡说,你知道什么!世人都认为我们凌云寨穷凶极恶,我们也不想跟人多做解释,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告诉你,我们凌云寨并不像江湖传言一样,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杀人夺镖的事情我们从来就没有做过,打家劫舍更是荒谬至极。”
凌汐池不解道:“那你们为何不多做解释,不过,你放心,我来这里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只想知道震雷镖局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唐渐依脸色阴郁,咬紧了嘴唇,正待发话,突然一阵厉喝声传来:“依儿!住口!”
那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凌汐池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长得就像一座小山似的身着大红寿衣的夫人为首走来,在她的身后,人影闪闪,在她那巨大的脚步声中,一些细碎的脚步声掺杂其中,应该有不下十五人,可惜却都被她庞大的身形挡在了身后。
看着那足足高了她两个头,身材足以媲美三个她的女人,凌汐池不可思议的咽下了一口口水,暗自震惊,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连女人都可以长成这副摸样,顺着她那大如脸盆的脸往下移,看着她扛在肩上的一柄巨斧,凌汐池打量着自己单薄的身形,思量着够不够她砍一斧的时候,那女人忽然张开嘴大叫了起来。
那叫声震天动地,凌汐池只觉一阵天摇地晃,便见武场四周的石制大屋在那声狂吼中顷刻之间碎成了一块一块,一时之间,狂沙滚滚,无数石屑横飞,不少人已经捂住了耳朵,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功力稍浅的,更是浑身抽搐,在地上翻滚惨叫。
一些功力稍深的,见状连忙护住凌云寨的人离开了练武场。
凌汐池也忙掠至沈桑辰身边,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并用内力护住了他,他的功力太浅,若是不被保护,被这一吼,变成白痴都有可能。
她又将内力提了出来,将真气涌至头顶,使自己的耳膜不至于被吼破,心里却在想,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狮子吼神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带着沈桑辰不停的闪身躲避着飞来的横石,忽然之间,那巨吼骤然停止,在无数石沫纷飞之间,那女人肩上扛着的巨斧突然动了,没有任何花哨的招数,就一斧,凌空劈下。
这一斧霸气十足,滚滚刀气排空而下,在整个练武场上空缓缓汇聚,像是一把巨型幻斧至九天而下,其蕴含的恐怖能量仿佛能瞬间将整个凌云峰劈成两半。
凌汐池的身形翩然而起,急速后退,剑诀一捏,将手中剑横在身前,她感受到了对方巨斧中似能开天辟地的力量,再也无法小觑,也由不得她不全力一击,盯着那一路暴涨的巨斧,到她面前时,那幻斧已经大到足够将整个凌云寨罩在其间,而它的能量也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凌汐池目光一冷,剑身回旋,同时急掠而上,她再一次放弃了火阳诀和轮回之花,用出了那一招云舒霞卷。
只是这一次再不是那五颜六色的美丽的霞光,取而代之的是强烈到令人刺目的红芒,仿佛天空中的烈阳在空中爆炸,迸射出千万缕让人目眩神摇的火红色云霞,原本神圣美丽的云霞带着死亡一般的煞气,游走在整个凌云峰,瞬间便将那道巨斧紧紧的围扣在中间。
幻斧与霞光相聚的那一瞬间,又是一声巨响传来,练武场的残余建筑轰然坍塌,幻斧被霞光围击得四分五裂,所有的霞光合成一束,朝那手持巨斧的人而去。
唐渐依惨叫了一声:“娘!小心!”
紧接着,三道强悍的劲气从那女人身后飞掠过来,直接朝那道霞光碰撞过去,而后,又有两道黑色的人影鬼魅般的掠起,一左一右将那个身形巨如大象的女人扛起,眨眼便在数丈以外,可一路上却洒下了无数的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