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顾曜带着毛发乱糟糟的希言在外面打拳时,村长婆婆们来了。
“小顾道长,这两位也是?”金凤婆婆见怪不怪,指着树上睡着的两人问道。
顾曜收拳,点点头:“对对对,这两位也是我好心的同门手足,特意来送东西的。”
“哦,你们这一脉的习惯真特殊,每次来同门都要请他们在树上这样吊一晚。”金凤婆婆摇摇头,“那书竹呢?”
“可能还没起吧,希言,你去看看。”
希言耷拉着尾巴,可怜兮兮的望了他一眼,没动。
顾曜哭笑不得:“没事,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然我一定把她扒了。”
希言这才慢慢悠悠的向着居室走去。
过了许久,一阵嘈杂声后,希言麻溜的回来了。
“嗷嗷。”
“她说,那女人睡的跟猪一样,叫不醒,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弄醒她。”窃娘及时从厨房出现翻译道。
此时,吴书竹睡眼惺忪的出来了。
她左脸上有个红红的小爪印,只穿着稀薄的单衣,也不知冷不冷。
“早上好,婆婆你们来的好早啊。”她一边打招呼一边摸着自己的左脸,“顾曜,你的床好舒服啊,就是为什么我左脸感觉麻麻的。”
顾曜瞪了下希言:“等会给你画张疏通筋骨的符,婆婆们来了,你们去后院开始吧。”
看着他们都走了,他仔细去看了下那两人。
这两人不是睡着了,是真的晕过去了。
想了想,他回屋翻出了两布条和棉絮,把他们的眼耳都蒙上堵起。
“防止是来找傩神的吧,唉。”
“昨夜看他们的样子,对于艳鬼颇为在意,等把婆婆们都送下去,我就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些艳鬼一个个解决掉。”
后院里,吴书竹笑容满面的看着村民们给傩神上香,跟着她念动古怪的咒文,最后又给他们分发面具。
“婆婆,平常挂在墙上就行,傩神很随和,只要不故意羞辱折煞,就不会出什么事。”
“嗯嗯,就是这样,觉得太过凶煞,可以用布匹之类盖住的。”
顾曜站在院子门口,百姓们拿着面具经过时,他便递上一张符箓。
“随身携带即可,护身祈福,若是符箓突然自燃或者变为灰烬,请立刻通知我。”
挨个叮嘱一遍,等到送走所有的村民,大半个时辰也过去了。
“顾曜,你还说三十个面具呢,幸亏我聪明,做了五十个,这才勉强够!”吴书竹看着人都走了,气势凶胸的拿着多出来的两个冲了过来。
“才多两个,要是我只做了三十个,就出大事了。”
顾曜眼观鼻鼻观心:“那是村长婆婆的面子大,你想好要怎么回报他们了吗?”
“啊,还要回报吗?他们信奉傩神,傩神自然会...”
“他们不信奉,也都会长命百岁的,白鹅村可是广陵府都有名的长寿村。”
“那我该怎么回报他们?”吴书竹结结巴巴问道。
顾曜转身走向厨房:“与我何干,希言,用早膳了。”
窃娘已经抓住机会,做好了粥水。
“等会你回到后院去,不准出来。”看着吴书竹跟着坐在他的对面,顾曜说道。
“为什么?”
“昨晚来了两个人,不知目的,可能是冲我来的,也可能是冲傩神来的,先让我探探底。”
“哦。”这女人乖乖喝了四碗粥,溜回了后院。
来的晚了点的其他妖怪,呆呆木木的看着干干净净的锅,又看了看窃娘。
窃娘很委屈:“我也没想到那女人不仅唠叨,还能吃啊。”
“嗷。”
“还能睡。”顾曜猜着希言的意思道。
......
取掉布条和棉絮,两桶冷水泼下去,这两人打了个哆嗦醒了。
最近的天气,没有继续加剧变冷,或许是因为靖夜司针对阎罗的行动有了成效。
“希望柳大人能成功回来。”顾曜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心里祝福道。
“吹了一夜风,两位想好了没?”
这两人对视一眼,努力晃着转过身子。
顾曜耸耸肩:“行吧。”
他取出那张百艳图:“这图我昨晚琢磨了一晚上,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很厉害的封印法术,后来才明白,居然是最基本的生犀制画。
燃生犀,有香,见生生世世所念之人。
生犀燃香、乌鸦眼珠、牛眼泪、凌晨时分桥洞下稻草上的露珠这些,生人任用一样都可以见鬼,而在道士手里,也可以用来困鬼。
眼前这图卷,便是以生犀为笔,再用浸泡了乌鸦眼珠的牛眼泪,汇合凌晨丑时末,桥下稻草上的露水,经过数道法术制成的灵墨绘制而成,天然可以诱使鬼怪吸附。
要放出来也很简单,血就行。
“未来犀牛成了一级保护动物,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都要负责任的。”
说着,他取出根银针:“借点血用下。”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银针刺过一人耳垂,取出一滴鲜血,滴在了画上。
一只艳鬼飘出,然后被顾曜一剑斩了。
这两人面色抽搐了下。
“希言,来,用银针扎他们的耳朵,然后往画上滴血。”
顾曜吩咐道。
一只一只又一只。
就这般又杀了十几只后,一人终于忍不住了:“你够了,要杀我等便杀,这般损坏法宝做什么?”
“就是就是,你知道艳鬼有多罕见吗?”
顾曜闭目感受了龙钮白玉印的状态,大约还要再来几十只。
“我是好道士,从不杀人,杀鬼才是我的职责。”
说着又挥剑斩掉了一只艳鬼。
“胡言乱语,明明玄鹤就是被你杀的。”
“玄鹤把自己改造成神机了,他不算人。”顾曜笑眯眯道。
一人心痛的看着又一只艳鬼被消灭,心痛道:“玄鹤明明只改造了五脏,他还有个师兄才是把全身都改造了,现在他去了麻姑山,等他回来,肯定要你好看。”
顾曜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这人知道玄鹤死了,必然也是圣人盗,却不知道那师兄也死了,那看起来,圣人盗之间的情报交流有很长的延误期,毕竟那人都死了这么久了。”
“既然如此,这两人大概率和陆白侯有关系,所以只知道玄鹤死了,再试探下确定。”
当下开门见山问道:“陆白侯呢?它不是说要抽出我的魂,日日夜夜玩弄?怎么只派了你们两?我这满山的宝贝,可都等着它呢。”
这两人心头一紧:“果然,这道观内有着什么陷阱。”
“可恶,我两即便是死,也不会出卖陆大人的!”
“陆大人身负重任,我等绝不会陷它于危险之中。”
顾曜又斩灭只艳鬼,拍手道:“我顾曜最敬佩讲义气的人,这样吧,我放掉你们一人,另一人留在这受死,你们谁留下?”
看着两人狐疑的眼神,他斩钉截铁道:“我以司首的名义发誓,绝对言出必行,若是我说到做不到,就让他死在别人手上,怎么样?你们谁留下,谁走?”
“他!”
“他!”
顾曜满意的笑了:“看起来两位的求生欲都很强啊。”
两人尴尬的对视一样,闭上了嘴。